第25章 良辰有扰一画买笑

蒋小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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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说定二爷对你是当真儿的好,要讨你去做姨娘,怎地都到竹里馆来了?”

    晴雪和香茶两个对视一眼,皆嗤笑道:“说这些没脸没皮的话,好没意思的。我们都是要脸面的人,没得天天惦记个男人的理,横竖哪天老太太或是太太发了话儿配了人也就是了。”

    知秋见她们两个再不肯和她说些体己话儿,也笑道:“我原是怕你们存了不该存的心思,这才试你们一试。看在咱们好了十几年的份儿上,你们可别恼我。”

    晴雪和香茶二人今日听见林寂说喜欢,都高兴得了不得,但二人都知道林寂如今将将才娶了苏辞冰,为着正室的脸面,近一二月里是不会收人的。但人是不收的,生米却可以煮一煮变成熟饭。

    苏辞冰正在窗下看书的时候,林宛和林容林宴就结了伴儿来竹里馆庆贺苏辞冰新婚之喜。待她们进门时,林寂就冲她们点了点头,自己去书房,让她们自己个儿说话。

    林宛林容林宴皆围着苏辞冰坐下道:“嫂嫂新婚大喜啊。”

    林宛的脸上都是些儿促狭的笑,林容微笑着温温柔柔的模样,林宴则还是一团孩气。

    苏辞冰抿唇笑道:“有甚喜不喜的?横竖你们也有这一遭儿呢。”

    林宛叹道:“前儿花朝节你和孟淮还笑我,如今不过一个月,你就成了我嫂子,可知世事真真儿的难预料。”

    苏辞冰看着林宛笑道:“莫不是三姑娘思嫁了?发出这许多感叹来?”

    林宴闻言扑哧一笑儿。林容厚道地不出声儿,林宛则嗔着要打苏辞冰。几人正在玩闹间,恰巧二房的林宣去林容那儿找林容找不着,听说林容来了竹里馆,便跑来找林寂。

    林寂正愁着呐。今日原是他和他娘子的新婚大喜,正是该促膝长叹或者郎情妾意耳鬓厮磨的时候,再不济也是郎读书妹红袖添香,谁知林寂的三个妹妹却跑来搅扰,他也是个要脸面的啊,若是苏辞冰当着他三个妹妹就给他脸色瞧,他还见不见人了?就是林太太、林老太太也会看苏辞冰不起,倒叫他进退为难。在他进书房后,知秋就端着茶前来服侍他喝,告诉他:“晴雪和香茶都安顿下了,她们是老太太和太太身边儿的人,所以当是一等丫鬟。晴雪做针线,香茶沏茶焚香,爷看如此安排如何?”

    这知秋说就说罢,还幽幽怨怨地瞅了林寂眼,眼中的泪光闪闪:“也如今有了新人就该忘记旧人了。当初,当初爷和奴婢……之时说过,最喜欢的就是奴婢,如今却……”说着她的眼眶什么的都红了,当真是揪心的一张面孔啊,楚楚生怜啊楚楚生怜。

    只是林寂这厢看着却闹心。他家媳妇儿到现在还是个挂名儿的,并且大有一直挂名之势,他想要的不是名,是实啊!只是林太太和林老太太看了他用了些别飞血做出来的元红帕子就赐下丫鬟来捣乱,偏生他一时想看苏辞冰醋不醋就受了,谁知道苏辞冰那边儿是不动声色。

    现在,这个知秋又含着泪要叙一叙往昔的*之情,想要他哄一哄。林寂是个什么人?最能冷面冷心的,能管你一个丫鬟伤心不伤心?

    正好在林寂不耐烦之时,是林宣来找林容来了。林宣一进林寂的书房,知秋便知情识趣地退下去。

    林寂的烦心亦稍解。

    这厢林宣笑着和林寂道:“冒昧前来搅扰三哥,是我的不是。我听说三姐姐在这边,所以过来寻她。但想到三哥刚娶了嫂嫂,我不好冲撞打扰得,才来找三哥。”

    林寂雪色的面颊原本严肃得紧,听见林宣的话儿倒是缓了一缓,道:“自家兄弟姐妹,何须如此见外?我带你去寻罢。”

    说完,林寂就带着林宣往正房去。林宣紧跟其后,其言行举止莫不有礼。虽然他才十四岁,但贵族子弟的气度却是与生俱来的,然他面上凌厉之气要少些,更显得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林宛正在和苏辞冰顽笑时,苏辞冰脸上的笑原是发自内心的,林寂久未见苏辞冰如此笑过,一时看见就叫他住了脚站在原地。

    林容见林宣来寻她,就和苏辞冰告辞离去。林寂看着林宛和林宴道:“林宛明年就要出阁了,近来不是在学管家?林宴念书功课可做完了?”

    林寂平日里不爱人来竹里馆是真,待人冷淡也是真,是以他话一出口,林宛和林宴就知道他在逐客,也只好离去。待众人一走,知秋又幽幽怨怨地看了眼林寂,自己出去做事。这厢林寂看着苏辞冰,竟不知该如何说话或者该说什么好。

    以苏辞冰的性子,若是他说话儿亲昵些,反倒惹她不快,倒不如叫她自家做自家的事。只是才新婚,二人就这么着,着实有些不像夫妻样儿。林寂想了想,就笑道:“我这里有一幅画儿,想请阿冰赏鉴赏鉴。”

    苏辞冰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从书本上抬起,看向林寂,林寂只觉着心中一悸,尔后淡笑道:“且先等会子。”说完他自去书房开了墙上的暗格儿,取出一幅画来。

    他拿到上房展开给苏辞冰,微微笑道:“这就是了。”

    卷轴上,微微泛黄的纸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上边儿绘着桃林和纷飞的桃花儿,上边儿有一美人坐在桃花林下抚琴。她瞑目,认真的模样儿是极好看的,难得的是桃花瓣落在她的额头上,像是点上去的桃花妆。然后有一英挺伟岸的男子身着白衣,在桃花纷飞中舞剑!风灌进了他的袍袖,此情此景,犹如昨日。这赫然是前世的萧离和苏辞冰。

    苏辞冰痴痴地看着这幅画儿,忍住心下的震撼,笑道:“这画倒是别致有趣得紧。”

    林寂微微扬唇问道:“你喜欢?”

    苏辞冰摇了摇头道:“世间万事万物,好的多了去了,难道有个什么是好的我就要喜欢?”苏辞冰刺林寂。再说,从前她和萧离在一处时过得有多好,二人的情意有多深,在她被萧离放弃之后她的心就有多痛。萧离他,很好。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人,他是没错的,他抱住了所有应该保住的性命。唯独,弃了她。

    他,弃了她啊。叫她如何再喜欢?可是即便如此,苏辞冰的眼珠子还是胶在画儿上,叫她一刻也离不得。

    林寂见状,也不理会苏辞冰口头上逞强,笑道:“不论如何,我却是喜欢的。反正画上的人和咱们长得想象,倒不如挂在墙上,也这屋子添上一景。”

    苏辞冰抿唇道:“这么个画儿,看着有些年头了,当时价值连城的,若是挂出来难免磨损,岂不可惜?”

    林寂笑道:“既如此,阿冰心细些,便由阿冰帮我收起来罢。”

    苏辞冰点头,将画儿珍而重之地放进一个盒子里,林寂看着苏辞冰小心翼翼的模样微微笑,他背着光,浑身都有了一层光边儿,倒不像是凡尘中的人了。当苏辞冰妥善地将盒子安置好才后知后觉,林寂他,就这般将画儿给了她。

    拿人手短,苏辞冰再要对着林寂摆脸色都不大硬气,且她本不是个不讲理的,和林寂在一处,只要不行夫妻之事,大家凑合凑合过着也就是了。她也不该摆脸子给林寂瞧。

    只是想到萧离,看到和萧离长相一模一样的林寂,她就忘记了她为人处世的礼法,只凭着性子要去挑林寂的茬儿,好像这般就能让萧离难受似的。

    可是萧离又到哪里去难受呢,他活在一百多年前,早和她没有了相干。

    苏辞冰心中打定了主意,对着林寂也就不再冷脸,而是面色柔和些,平静地过日子。萧离在苏辞冰去放画儿时,就将苏辞冰放在几上的书拿起,将个用树叶做成的精致叶片儿夹在苏辞冰翻的那页,将书合上放好。

    又将几上盖碗内的茶微微呷了口,觉着凉了些,苏辞冰禀赋若,怕她的胃经受不住,就叫小丫头子去重新泡了热茶上来。

    等到苏辞冰放完话儿回来时,林寂对着她微微笑道:“虽然阿冰性子洒脱,不愿管这内宅之事,我还是想和你说说。竹里馆管事的丫鬟平日里待人接物倒是靠谱的,到底心思多了些,该打发她走的,只是她不曾犯过甚打错,不好拿捏,且太太和老太太那边儿总是送人过来扰咱们的清净,咱们索性放开叫她们闹一闹,闹大了太太和老太太看着不好自然不会再送人过来。你意下如何?”

    苏辞冰摇头道:“你自有你的主张,且去做也就是了,不必来问我。些许小事,倒不值费那许多神。”若是叫她说,如今她为着苏太太、苏老爷得罪不得林家的人,然几个下人她却是收拾得起的。若是按着她的性子来,那个什么劳什子知秋早不知死了多少回。当初不能将何秋娘之事闹出来她尚且治了他,如今一个知秋,何足挂齿?

    只是这个知秋看上去和林寂倒像是有一腿儿的。大家公子哥儿通人事时都有通房丫头,林寂这里没有有名分的,但不能说没有煮成了熟饭的。

    苏辞冰想到这一节,就不大愿插手。如今萧离要纵容她们闹将起来去当炮灰,苏辞冰该如何答他?横竖打定了主意不和林寂有夫妻之实,自然不好插手。

    等到了日中,林寂和苏辞冰用罢午膳,又小憩了会子,就听见外边儿吵嚷起来。丫鬟、婆子们都在窃窃私语说着些儿什么。

    苏辞冰听见声音嘈杂心下不舒坦,就叫繁枝去问,才知道:“定国公正在叫人打二爷的板子!听说再要没人去劝,就快要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