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狼窝羞煞黄表兄

蒋小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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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教诲”黄孝全的非是个女子,乃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娘。此大娘江湖人称莫三娘。一莫叫她看上了,否则便会落入其手历经多般折磨直至再不想人事;二莫言语不顺从她,否则她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三莫在她玩腻之时逃离她,否则她将你当做娈宠送给那好男风的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莫三娘所行之事如此惨无人道,如何就没人该打杀她?用莫三娘的话说就是:“我上边儿有人!不听话的弄死你们!”这上边儿的人又如何要罩着莫三娘?原来这莫三娘虽说生得胖了些丑了些,但她有一大奇能--搜罗各路美貌童男童女秘密供与达官贵人或是贵妇,以取悦他们赚取钱财。

    幽梦使人去找人骗黄孝全时,阴差阳错找到了莫三娘手下,恰巧莫三娘又看上了黄孝全,便替她手下的人接下了这个活儿。

    “哼!敢说老娘丑?敢逃?”皮鞭被武动的风声伴着衣物的撕裂声以及黄孝全的呻吟声想起。此时莫三娘正使着小皮鞭轻轻抽打着黄孝全的衣物,她使的是巧劲儿,只是将黄孝全的衣物抽破露出里边儿被抽得微红的肉来。黄孝全一边儿忍着皮鞭抽在身上的酥麻微痛,一边儿看着莫三娘满脸白花花的肥肉,痛苦地闭眼。若是此前他知道自己会被一个肥丑的妇人强行逼着……若是他知道自己会被下了药使小皮鞭调教着,他定然会仰天哀嚎一声:“实在是有辱斯文至极!杀了我给我个痛快罢!”但此时的他被堵着嘴,只能在欲海中哀吟。

    莫三娘旁边儿一个貌美的丫鬟见莫三娘满脸的戾气,忙垂了眸道:“奴去给三娘备热水洗澡。”她实不愿被黄孝全牵连。

    莫三娘闻言脸色稍缓,又在黄孝全身上抽一记,眯着眯缝眼满意地将满脸白花肉笑成乐儿一坨白肉泥,眼中还不怀好意:“杜鹃今儿倒是贴心!鸳鸯戏水确然是一大美事。自己去领两贯钱。”

    黄孝全闻言几欲自绝。杜鹃则是低头垂首退了出去。至于后边又生了何事,实在有辱斯文碍了看官们的清听,在此不再多述,只从黄孝全面如土色身如排骨一般被丢弃在大街上说起。

    那时黄孝全逃离莫三娘之魔窟时,早不记得了时日,更不记得何为人过的日子,他只知道,总有一天,他要让莫三娘好看,要让莫三娘生不如死就是死了还得给他活过来再受一次折磨。等何年玉看到他时他正穿着满身破布蓬头垢面地瘫软在地上,不知天地为何物。待何年玉悄悄儿地雇了人和马车将他从后门送进苏府时,苏家人都不知道他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历经了何事。

    苏辞冰听见这些个事儿时,正在看陪嫁铺子、庄子的账册。画屏在一旁儿清点苏辞冰的首饰头面衣物等,她听见幽梦进来回话儿便面有不忍道:“他去了何处?怎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儿?”

    苏辞冰亦蹙了眉,将账册放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只说叫幽梦使钱指使外边儿专做美人局骗人的骗一骗黄孝全将他拘住不叫他去殿试,等殿试完了再放他出来,他或可改一改那见了稍微有点子颜色的女子就挪不动的脚的毛病儿,一来可消解他对自己的念想,而来他或者醒悟了日后娶个好女子好生踏实过日也是功德一件,怎地也弄到这般田地?

    幽梦在离竹木绣山水屏风一把椅子上坐着回话:“我听见说黄家表少爷回来时这般凄惨的模样,也吃了一惊,忙使人去问了,这才知道,黄家表少爷得罪了一个硬茬儿。那是一个叫做莫三娘的皮条客,达官显贵要些甚不入流的物件儿或是绝色,都是要去找她的。”

    苏辞冰想了想,叫繁枝寻了些大家都能吃得的、强身健体的药跟着去了黄孝全所居的客院。此时苏太太、苏老太太、何年玉都在,并苏老太太和苏太太身边儿服饰的丫鬟婆子站了满满一屋子人。

    苏老太太正坐在黄孝全的床头守着脸上没二两肉的黄孝全心肝儿肉啊地哭,苏太太在一旁劝谏,苏老太太张口就骂:“当初他没回来我要寻人去找,你们偏说他甚劳什子同窗家里,如今他成了这样,你们可如了意?”

    苏太太闻言倒也不大好说什么。还是苏辞冰来时将屋内多余的人都遣了出去笑道:“老太太这话儿却说差了。黄表哥当初自家遣了小童说不回来的,他毕竟是客,母亲怎好管得?”苏老爷并未当真就打心底里认这个母亲,原先苏老太太如何排挤他的,他记得一清二楚。如今留着苏老太太在府里住着,原是当尽一个庶子的孝道,更是为了官场上的名声好听。

    苏辞冰如今这话儿一出口,苏老太太便听出其中的味儿来,愣怔住。她原本伤心黄孝全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时不曾虑到自家和苏老爷、苏太太的隔阂,这才口不择言了些。

    苏太太见状笑道:“辞冰不过是个孩子,一时说话儿不防头,您别放在心上。如今孝全这孩子身子虚弱得紧,我去库房看看上等的人参还有没有,寻出来炖了给这孩子补身子要紧。”

    苏辞冰笑道:“我带了些吃了能强身健体的药丸来,黄表哥或可用一二丸。”说着繁枝便将药递给了苏老太太身边儿的丫鬟,那丫鬟将药丸给苏老太太瞧了,苏老太太知道那药丸是出自袖手夫人之手,点了点头,给黄孝全用了。她一时间想起自家的儿子媳妇孙女都和自己不亲,自己又是垂暮之年,便有些个桑心。看到苏辞冰和苏太太时连话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苏辞冰自出去后又和何年玉道喜,恭喜他中了进士。何年玉将苏辞冰送出客院后,待苏辞冰走得没影儿后,他又将前儿李姨娘掉了的手帕子送将过去。

    苏辞冰还未回房,苏太太身边儿的青萝便来叫她,等她到了上房后苏太太便是一顿好训:“你今日如何和老太太那般说话儿?有些儿话放在心里也就是了,这般直剌剌地说将出来,若是有心人传扬出去,你还要名声不要?将来你到了婆家还这样,人家背地里不使绊子绊你?你公婆又焉能容得下你?你丈夫如何能容得下你?”说到此处,苏太太放下指着苏辞冰的手瘫坐在炕上使手帕子半捂着脸哭:“那时候,你在国公府里,我们不在身边儿护不了你,你到时又该如何度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对得起我和你父亲的养育之恩?可对得起李姨娘……你姨娘们平日待你的一番慈爱之心?”

    苏辞冰垂了头,眼中亦含了泪,尔后她才强笑道:“母亲莫要生气伤心,辞冰日后再不像今日这般,如何?辞冰定然会遵母亲之嘱,过得好好的,得了闲儿就回苏府和母亲说话儿,告诉母亲我在那边儿是如何过日的,好叫母亲放心。”

    苏太太使手帕子擦了泪,就有小丫鬟端着铜盆跪在地上,红映执了巾帕打湿拧干给苏太太净面,重上脂粉等物。诸事毕后,苏太太才道:“但凡遇到甚事儿,切记莫要急躁,便是要做甚只在暗地里悄无声息地做了便是。你到了林家,那边不比得在咱们自己家,人口也复杂得紧。后院的那些个人不管为着甚总是不会像面上看着那般和善,你未来婆婆当初在闺中也是出了名的厉害。眼见着七日后你就要去他们家了,若还这样急性子,可叫咱们怎么放心?”

    苏辞冰垂了头,淡薄的身子微微地有些儿发颤,鬓间的珠钗亦在轻轻抖动。少顷,苏辞冰抬头道:“母亲放心,辞冰定不会叫自家难过的。您放心,不论如何,辞冰全须全尾地去了她家,就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和母亲说体己话儿。”她的声音里满含着坚定,有种能安定人心的效用。

    苏太太叹了叹,声音还有些嘶哑:“既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你且先回去歇着些儿罢。其余琐事叫丫鬟去做也就罢了,莫要劳累着了。”

    苏辞冰看见苏太太因安排人给她备嫁妆--各处搜罗好的绫罗绸缎锦绮、安排师傅打头面、安排人寻黄花梨打家具、催工期,眼底都有了青影,如今却担忧她,还要叫她莫要劳累,心里一酸,差点子就……

    苏太太又道:“李姨娘平日里对你也算得是好的,她虽是半主半奴,到底也算得半个长辈,你闲了还是去和她说说话儿,日后也再难见着了,不枉她念着你一场。”

    苏辞冰应下后又劝苏太太保重身体,这才去了。她出了上房,便带着繁枝去凝香苑,因着远远地见这有个人进了凝香苑,苏辞冰便道:“罢了,此地景美,难得还有蝴蝶儿,也不知几时能再回来看见,先赏玩会子再去罢。”说完便往附近的亭子里去。待过了一盏茶的光阴,估摸着凝香苑的来客去了苏辞冰这才进了凝香苑。

    此时李姨娘正在凝香苑里自家对着窗外的美景儿哭得好不伤心,见苏辞冰去了忙擦了泪起身让座儿叫丫鬟看茶。苏辞冰忙说不用劳烦等语,二人说了会子话儿唠了会子家常,临行前李姨娘突然道:“太太为了你,当真是操碎了心。便是不能行的事她也睁只眼闭只眼让人行了,叫苏府只有你这么一个姑娘,叫老爷对你好。她常说,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是要还的。你得了闲儿也别尽顾着自个儿,多给太太念念经书,或是精神好的时候儿抄些儿放着给太太祈福。”

    苏辞冰点头道:“我都省得。”

    而后步出凝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