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莽儿郎夜翻美人墙

蒋小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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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和王系今上之亲弟,然为着避嫌,他是从不参与政事的,只是时常和些人在一处吟风弄月、鼓瑟吹箫,是个闲散王爷。他的次子陈应,是和他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除开舞文弄墨,别的事一概不管。

    虽说没甚实权,到底是天家的人,也没哪个敢去得罪于他。是以苏老太太一听见北和王妃几个字,便知道她家的侄儿是娶不到苏辞冰的。这反倒叫她舒了口气。若是为黄孝全定下一个活不了几年的媳妇,莫说是她的大女儿,便是她自己也不大舒心。

    苏太太听见北和王妃来了这话儿后忙向苏老太太告罪后,自家带着红映出去。等到离苏老太太的住处远着些儿时,才笑赞那报信儿的:“你们倒是机灵,连北和王妃都抬将出来了。”

    那报信儿的婆子垂头回道:“北和王妃当真儿的在会客厅等着太太呢,她确然是带着媒婆前来提亲来了。”

    苏太太顿时只觉头大:“这可怎么处?”她忙忙地回到上房盛装了方才到会客厅和北和王妃告罪,只说“久等了”之类的话儿。

    北和王妃笑道:“你自来是个大忙人,你可说说,咱们可有多久没见了?”

    苏太太笑道:“罢哟!是你整日价呆在你家王府里和你家王爷卿卿我我情情爱爱的,看你欢喜的那个轻狂样儿,哪里知道我们这样人的日子难过。”

    北和王妃笑道:“我就喜欢你说话儿爽利。不像从前和咱们好儿的那些个人,自我做了这个王妃,都和我疏远了。”

    苏太太笑道:“我心里还只当你和原先是一样的,就怕你和我生分了。”

    北和王妃笑道:“不说这些。我今日来,原是为着我家的林应,上次花朝节他上你们这儿来了一遭,就看上了辞冰。是以我今日也就厚着老脸来提亲来了,你……”

    谁知话儿还没说完,外边儿便吵嚷起来。等人来报了,才知是一个太监带着圣旨前来宣旨来了。苏太太忙带着丫鬟出去接待太监们,苏老爷得了消息也忙忙地从外边儿书房赶来和苏太太一同跪下听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女辞冰贤良淑德温柔沉静,特赐予定国公之季子林寂为妻,两家自选良辰,择日完婚。钦此!”等那公公念完了,苏太太和苏老爷两个都还愣怔在原地。还是红映照着往日的旧例打赏了来人。

    那公公笑嘻嘻地和苏老爷道了喜,带着一班人扬长而去。这厢苏老爷和苏太太两个相视不语,到底叹了口气认了命。等苏太太仍旧回到会客厅时,北和王妃正在喝茶。苏太太笑道:“你家陈应我看着是个好的,若是冰姐儿到你家去,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放心的,只是……也是这两个孩子无缘了。”

    北和王妃亦叹道:“可不是,花朝节你们家宴客,我家二小子一回家便和我说在府上看见个穿着雨过天晴色月华裙的姑娘,他一眼却瞧上了,回家就和我说起这事。虽说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要他自己看上了日后才能过得舒心。”

    苏太太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这亲却是提错了。那穿雨过天晴色衣服的并不是我家冰姐儿,而是孟翰林之女,单名一个‘淮’字。”

    北和王妃笑道:“好在将将有赐婚诏书下来,岔过去了。我先去了。”

    苏太太挑眉:“如何要去?莫不如用过午膳再走?”

    北和王妃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家那位一刻儿也离不得我,今儿我说要出来他还老大的不高兴,还是我托常和他一道儿的人来请他出去踏春,他才答应了。现下,只怕他也到了家了。”

    苏太太不好强留,便笑道:“也罢。改日有了闲暇儿来我这里闲耍。”

    二人别过后,也是吃中饭的时候了。苏太太和红映道:“今早有人孝敬来的新鲜瓜儿果儿菜儿送些去姑娘的小厨房,比外头买的强些。”

    红映笑着应是。而后又道:“现下只怕姑娘已在用膳了,过会子再叫人送去罢。太太还是先回房用膳罢。”

    如红映所言,此时苏辞冰确然是在用膳,只是有些儿心不在焉。将才圣旨传来时她已然是知道的了,若林家不倒,嫁入林家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早上她从苏老太太屋里出来,没多久便又遇见了何年玉和黄孝全两个。

    当时黄孝全看着苏辞冰,就如看着可口的佳肴一般,叫人恶心得紧。偏他还不知情识趣的,只拿眼睛往苏辞冰身上觑看。倒是何年玉,躬身行了个礼道:“表妹有礼了。今日我们原是要去一个诗会的,只是这会子找不到路,又不好劳烦府上的姐姐们,现下既遇到了表妹,少不得要厚着脸皮问一问了。”

    何年玉面带三分笑儿,目光清澈,并无甚杂念,倒是不会叫人不舒服,是以苏辞冰才笑着答了他。何年玉亦笑着道谢,尔后拉着黄孝全就走。他此时所行,并非是不为苏辞冰的美貌动心,只是他心里跟一块儿明镜似的。林家在朝中有谁敢惹?便是今上也要给他们三分薄面。如今这个表妹许了林家的,若是他敢招惹她,可不就是一个死字?倒不如现下讨着些儿好,日后他也能混得顺风顺水些。

    黄孝全被何年玉拉走时老大的不愿意,当着苏辞冰的面儿,他却还要装一装风度,有条不紊地行了个礼,苏辞冰又回了个礼,他才去了。

    繁枝见苏辞冰也没吃得多少,劝道:“姑娘莫要和些不相干的人生气,到底该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骨儿,还是再吃些儿罢。”

    苏辞冰叹道:“劳什子亲戚,最是可恶!”待小丫头子们将碗碗碟碟地都端下去后,繁枝又和苏辞冰捏了捏肩,幽梦就进来回话儿道:“姑娘,黄家表少爷来了,说是要见姑娘。现正在门外咧。”

    苏辞冰还不及说话儿,繁枝便瞪着双眸,恨道:“我去骂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来!”

    幽梦想了想道:“这却是不妥。咱们若是不见这人,怕是老太太脸上不好看,到时老太太难免迁怒咱们太太。想收拾他,还得另寻法子才是。”

    苏辞冰点头道:“你虑的也是。去寻个面生的丫鬟告诉前面那人,就说老太太有些个事儿找他,若是他还拎不清,也别怪我了。”

    幽梦应下,立马出去找人。黄孝全去了个诗会回来便直奔老太太院里,问这亲事能否成得,若是能成,立马修书回去叫他母亲下聘,谁知苏老太太却道:“这婚事,还是算了罢!”他正欲说话,苏老太太就告诉了他苏辞冰被赐婚定国公第三子的事,免不得灰心丧气。他想起苏辞冰那么个容貌儿,一时难以丢开,便径直去了月下小筑。他觉着,苏辞冰也是合该有心于他的,便是不能娶她,偷上一偷,也是好的。谁知好容易摸到了月下小筑,丫鬟却说要通传,把他关在门外不理。正在他烦躁恼怒时,就有一个丫鬟来寻他道:“老太太寻你呢!”他没法子只得灰头土脸去了。

    却说这黄孝全,原是惯于风月的,白日里他不曾见着苏辞冰,老太太又说不曾寻他,他便晓得是苏辞冰在耍手段,到底不甘心,到了夜里更深人静的时候儿,偷偷出了房门避开外边儿巡逻的并看门的婆子,又摸到了月下小筑去爬院墙。

    也是这黄孝全运道不好,他好容易才爬上墙头,正要松口气儿歇歇的时候儿,便被人一脚儿踹翻在地。他疼得想要嗷嗷叫唤两声儿,奈何还存着些儿清醒,不敢出声儿引人前来。若是别个知道他夜里爬墙偷入女子闺房,只怕仕途也就保不得了。他大着胆子来原是存着“若是得了手,苏辞冰为着名声必羞于和人说起,反倒和自己长久往来”的心思。如今既不得手,只得就此作罢,待日后另寻良机。

    这踢翻黄孝全的,不是别个,正是林寂。所以说他运道不好。今日林寂使法子叫天家那位赐了婚,有意来看看苏辞冰,顺道儿炫耀一番。谁知才将将到月下小筑就看见墙头一个壮实的黑影,不踢他踢谁?

    许是黄孝全将才落地那“咚”的一声,叫苏辞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林寂进苏辞冰闺房之时,苏辞冰是坐在床头的,她一双眼清清冷冷地盯着林寂,冷笑道:“不知林三公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林寂上前将纱帐撩开,苏辞冰劈手就是一掌向他胸口打去。林寂也不躲,运起内劲儿轻飘飘地受了这不痛不痒的一掌。他眼中满是笑意,唇角上扬道:“原来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是母老虎呐。”

    苏辞冰看着他,不言语一声儿。林寂见苏辞冰不把他搭理,方才正了正脸色,终久忍不住带了笑:“我说过我会速速作成咱们的婚事的。”他将把椅子提了放在苏辞冰床侧自家坐了,看着苏辞冰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