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藏身山洞巧遇公子

蒋小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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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才她躲在山子石后边儿总觉着自己身后有人,待她回头看时却又没有。

    当真的怪得紧。

    待此事揭过去后,几人仍旧去烤肉吃,苏辞冰在一旁儿吃点心逗逗趣儿。

    林宴因看苏辞冰坐在一旁的闲逸样儿,想起适才她将四人一顿好吓唬,生了捉弄人的心思。她张口咬了口肉儿吃了,道:“这肉当真是好吃的,苏姐姐既不吃,倒也无趣得紧。苏姐姐适才既吓唬了我们,现下必要作一首桃林探景的诗或者词方能平我们心头之惊!”

    林宛和孟淮两个皆笑道:“这可是拿住了她。”

    苏辞冰扶了扶鬓上的步摇,笑道:“诗呀词的我不懂,过会子我作得不好了,带累你们连肉都吃不下,如何是好?”

    林容抿唇儿笑道:“苏姐姐必是又要捉弄咱们了。”

    林宛笑着站起身道:“咱们今日必不叫她捉弄了去!如今听我号令,不拘作诗作词,辞冰每走出一步便要念出一句来,咱们且先记着,过会子再誊抄在纸上记下。”

    孟淮和林宴两个皆拍手叫好儿。苏辞冰无奈道:“罢了罢了,我一世英名今儿是要折在这里了。只是咱们说好了,不拘好不好,作出来便罢,如何?”

    林容笑道:“使得。虽是这般说话,苏姐姐必定是有好的。”

    苏辞冰无奈道:“既如此,我便填一首醉花阴罢。”说完林宛便催她道:“快走第一步,走一步后吟过诗可是不许停的。”

    苏辞冰无奈,卖出一步道:“风起玄都花亦秀。”

    孟淮点头道:“这是说桃花儿好看,倒是起得平常。”

    林宛道:“别打岔儿,且听下边儿的。”

    苏辞冰复迈一步道:“红雨拂衣袖。”

    再迈一步“浓馥绕其间,”

    林宴道:“这下边儿定是有些儿文章!”

    苏辞冰一笑复吟:“酒肉才熟,顽心来何骤!”

    林容笑道:“这是说咱们了。且听她后边儿说甚。”

    “四美齐集清晨后,哪管平时旧。”苏辞冰面上转上哀戚之色:“一要作酸词,二要从疾,我心当凉透。”说完还假意使手帕子擦眼泪。

    适才这么首粗词,后来誊写出来便是:风起玄都花亦秀,红雨拂衣袖。浓馥绕其间,酒肉才熟,顽心来何骤!四美齐集清晨后,哪管平时旧。一要作酸词,二要从疾,我心当凉透。大意是:你们自家在这般好看的桃花下,沐着桃雨吃着酒肉犹还不足,偏生还要叫看着的给你们作诗作词,这倒也罢了,还要人家快着些儿,我的心都叫你们伤透了。

    孟淮瞧着苏辞冰这般故意做出的委屈模样儿笑道:“怪可怜见的,还不快来吃肉喝酒!”说完便和林容和林宴两个笑道:“还不快将这么个梨花带怨的美人儿拉上席来!”

    林宛亦笑道:“总是她有理。饶是吓着了我们受个罚儿还要道一番委屈说咱们的不是。”

    正在说道着,便见林容的丫鬟怜久来禀道:“三姑娘四姑娘,宣二爷和二老爷回来了。”

    这个宣二爷乃是二房柳姨娘所生,如今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只比林寂小了一个月。因着林贺是武威将军,从小儿林宣便被丢尽军营里磨练。平日里在家的时日短,二太太待他也没甚好脸色,二房就林容和他的关系好些。如今听见他回来了,林容自是高兴的,忙忙地要去见他。林宴亦要回去见她父亲林贺,二人忙和林宛苏辞冰孟淮告了罪辞别。

    她们两个一走,这厢人少便没了兴致,便叫下人们收了东西,三个人商量着去桃花林里逛会子。苏辞冰因适才觉着有人看着她,心下不大舒坦,便道:“这花儿咱们也赏了,过会子也是时候用午膳了,何苦再进去?”说完见林宛还欲说话儿,苏辞冰便凑近了林宛道:“曾有积古的老人家说过,上了百年的桃树是会成精的,若是咱们不小心招惹了它,把咱们抓到凡人到不得的去处,再见不到父母兄弟姊妹友人的,到时候可怎么样呢?好在如今日头正好,午时将至,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倘若当真有些什么应当也妨碍不着什么,就是……罢了!该怎么着,你自己掂量着办罢!我是不会跟你一道儿去凑热闹的。”

    尔后苏辞冰又和孟淮道:“将才我是当真的想进那桃林去的,因总觉着有人盯着咱们,这才没进去。我是个贪生怕死的,绝不敢进去的。”

    林宛听完有些儿害怕,面上却犹自不以为然:“哪里来那许多精怪!我是不信的。既然你们都不去,那我也只好主随客便了。”说完三人顺着羊肠小径出了桃花林,去了这府中另一处假山多花木盛的所在。

    林宛向来会玩,她道:“这里景致也好,也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儿,莫不如先玩会子。咱们先抽签,抽着的便站在原地闭眼数二十个数,令两个人都去寻个藏身处。二十个数数完了站在原地的便去寻,寻着谁了,就该谁做首诗,然后再由她去寻人,如何?”

    孟淮笑道:“偏你会玩!罢了,这里人多,倒也不怕的,由得你。”

    抽签后,恰巧第一个便是林宛。她数数儿时苏辞冰和孟淮各去藏身。苏辞冰记得这处有一个假山,里边儿有个大大的洞,能装得下两三个人,便往那边躲去。谁知将将才进去,便看见一个人逆着光儿在那儿立着。

    道之若何?其形也,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静若处子,动如脱兔。长衫玉立兮,分明芝兰玉树。光华婉转兮,周身流辉。眼瞧着是天上神仙入凡尘,实则是人间儿郎貌犹俊。

    这不是萧离却又是谁?

    苏辞冰敛神心内暗自嘲道:“当真的是看见个和萧离长的像的便真以为是他了。这个人,不是林寂又是何人?他自是林寂无疑。”

    苏辞冰落落大方地一笑道:“并不知道林三公子在此,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林寂展颜,温和有礼地笑道:“并无冒犯之处。我在等你。”话儿一处口,哪里还有将才那似要随风潜入云层的模样?分明就像个邻家儿郎,面上是个翩翩公子,说的话儿却学了那浪荡子。

    登徒子,实好色之徒也!

    苏辞冰心内一滞,绵密的痛漫卷而来,面上却仍旧带着客气的笑:“林三公子说笑了。我本不该在此,我先行一步。”说完便要转身,实不愿看见这人顶着和萧离一模一样的面皮儿行些登徒子才会行的事。

    林寂看到苏辞冰转身,不知怎地,心口涌起一股子滔天巨浪一般的疼来,像是要将他的三魂七魄都抽离一般。抬头看时,却见苏辞冰的脸上亦是惨白的,唇上并无一丝血色。眼见着就是要晕倒了。就在苏辞冰打熬不住要倒下时,林寂忙上前伸手,将之拦腰扶住:“若是不舒服,先歇会子再出去罢。”

    苏辞冰本已不大伤情,奈何心口间的疼痛像是不由她所控一般,疼得了不得。适才林寂伸手将她扶住时,身上的痛才慢慢儿地消散了。

    林寂看着苏辞冰慢慢回转变得红润的脸色,心内一荡,按捺着快跳到嗓子眼儿的心道:“你先歇会子罢。这石上是干的,稍坐会子也无妨。”

    前世苏辞冰行军打仗,尽是和大老爷们儿在一处。便是在今世,为着她身上的病,苏太太等也不曾特特地教她甚规矩,只说她如何快活便如何行事也就是了。是以这男女之防,委实不大放在心上。

    只是苏辞冰却是不大想看到林寂的。虽说他面上看着很是像萧离,然其言行举止孟浪得紧。若说萧离是山间冷冽的清泉,那这林寂便是花间翩跹的蝴蝶。

    苏辞冰冷笑道:“林三公子自是无妨的,只是我还要脸面。我现下单和林三公子坐在这里,我成了个什么人了!”说完起身欲出去。

    林寂闻言口中便没了言语。他想说:“咱们早是一床儿睡了的人了,我自然是要娶你的。此时便是只有咱们两个也当不得什么。”然他看着苏辞冰不假辞色的模样儿,便不敢说出口。

    古人曾用千金都难买一笑,他今日何苦要用一言得罪美人?是以他对着苏辞冰打千儿道:“原是我鲁莽,不敢叨扰小姐,我这便出去。”

    他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苏辞冰见林寂这般形容,倒是不好意思的了。这林寂除开行事不拘礼法了些,先前说那些“我在等你”这般的孟浪话儿,实并不曾得罪于她,只是他生得和萧离差不多,叫她难免迁怒于他。在林寂正要走出洞口儿时,苏辞冰才叫住了他:“林三公子留步。先前林三公子说在此候我,可是有甚要紧的事?”或是有些个事要她悄悄儿地告诉她父亲也未可知。

    林寂转头,看着苏辞冰,展颜一笑道:“并没甚事,只是想告诉苏小姐,我家会尽快去府上提亲,想问问苏小姐意下如何。”他的笑如春华乍现,然话语间皆是诚挚,叫人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苏辞冰见他说得认真,便道:“我不愿。”整天对着和萧离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就好比每时每刻都要历经当初那下堂之痛。

    林寂点头,正色道:“这事,即便苏小姐不愿,我也会速速作成。”

    苏辞冰本想说:“那你何须来问我?”然如今林寂的这般模样又有些儿像萧离,像他一生仅有一回的造次。

    那时的萧离知道苏辞冰原是女儿身后,立马便展开了笑,耳后泛着红晕,问她:“我原还感叹,你如何就生为男子。既如此咱们便只能引为知己,年轻时并肩作战,老后则隐在山上,在古松下弈棋弹琴共了此生。如今你既为女子,便是天作的姻缘,合该嫁把我为妻的。我也不必想着如何劝你不要娶妻亦不必想着如何不娶妻了。你看我们结为夫妇如何?”

    苏辞冰故意皱眉摇头道:“我一心赤诚,引你为兄,如何作得夫妻?不好不好!”

    那时的萧离也是如林寂这般造次:“这亲,即便你不愿结,我也会速速做成。只等着做我媳妇罢!”

    只是那时二人情意绵绵,做什么心中都是蜜也似的甜,如今林寂这般倒是好笑得紧。苏辞冰这厢先黑了脸,那厢林寂看着她却只抿唇而笑。

    苏辞冰见不得她得意的模样,正色道:“适才我们在桃花林里,躲在暗处的该不会也是林三公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