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姬二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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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光景,万木辉发,一时新。

    燕子归巢,莺莺雀雀轻啄小枝条。

    晏紫牵着温故的手,温故抱着一只燕子风筝,晏紫侧耳对小故说道:“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小故你可想知道其中的典故?”

    “楚庄王懈怠朝政,大臣以鸟劝诫其励精图治。无独有偶,齐威王亦是说过这番话。娘亲这故事我听爹爹讲过。”

    见此情此景,我思绪万千。

    小故不过四岁,谈吐用词文雅,而晏千山十四岁,我同他提起此典,他却说我满口荤话。

    晏紫见我抱着敖犬,指着我,对小故道:“让爹爹陪你放风筝去,看看如何一鸣惊人。我在这儿与你小姨说说话。”

    “是。”温故背了风筝跑了出去。

    “我拿了枣泥糕,阿禾你快来吃。”

    我放下了敖犬,去洗了一把手,回来时见到老夫子蹲坐在自己的那方垫子上,也未瞥一眼晏紫,晏紫打开了食盒,说:“小山这狗怎么还是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拿了一块枣泥糕放在嘴里:“我起初亦是这样觉得,如今同这狗亲近了,便是还好。”

    “我可怕那眼神,心中总猜测它指不定要来咬我。”晏紫哼了一声,“就同那小子一副德行。”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啊,阿三那日还说这狗同我相像。”我咬了一口,觉着这糕松软可口。

    “阿三这嘴怎么说话的呢这是!”晏紫又好气又好笑。

    我又从盒里拿了第二块,塞到嘴里,满嘴别不过来,撑着嘴巴问她:“你有事要同我说?”

    “小山寄信来了,我还未拆封,便是拿过来同你先睹为快。”

    “你怎么不拿给晏老爷和夫人?”我一惊,不小心吞下了一粒枣核,差点噎住,晏紫忙倒了水递给我。

    我苦着脸说:“这枣泥糕怎么还有核啊!”

    “那你怎么不吐啊!”

    “我……”被她说得语滞。

    她拆了信,拿到我面前,我灌了几口水,同她一道细细看了下去。

    小山的字骨节峻廷,坚韧有力,信中不外乎就是交代一些西南的战事,作战是否大捷是否顺利,关于自身却是只字未提,更别说晏夫人所关心的事无巨细的吃穿住用行,或是晏紫想知道的塞外风光与美景。

    而我,不过是想知道他的消息。不敢言说,却是显得有几分矫情。

    看到信的最末,更是毫无提及半分。

    晏紫抿抿嘴道:“我也该想到,他素来这样,我可是让你伤了心?”

    我蒙头一个劲地往嘴里塞枣泥糕灌水,拼着命摇头,却是被晏紫笑话了好一阵子。

    晏老爷的病差不多已是大好,而我亦是精神了许多。小故虽然年纪小,但康复的能力倒是比谁都强,晏紫说那是像她。

    自晏夫人与我说过了那一番话之后,在他们面前我便是还是似同从前一样,装作不知,装作不晓。可晏紫来找我谈天的时间分明多了起来,旁敲侧击地探寻,好似又猜出了点究竟,但她向来也不拆穿。

    虽然小山甚少来消息,但楼奕却是每隔半月便来一封,分厘秋毫皆有囊括。也都亏了他信中的只言片语让我对西南的战事有了个了解。

    四年之前晏千山的伤极重,纵便有铠甲弩盾,刀剑无眼我不得不心忧。

    上了街有人叫卖糖葫芦,我一时心起买了一串,红艳欲滴。

    正想咬一口,却是见小故拉了拉我的裙子,一双乌黑的大眼望着我。

    我低头瞅着他,一副眼馋的模样,便是将手中的糖葫芦交到了他手上,小故眉开眼笑:“谢谢小姨!”

    我揉了揉他的细发,笑了笑。

    卖糖葫芦的小贩问:“姑娘,要不要再来一串?”

    我摆摆手,“不了。”

    晏紫终于从酒铺里头奔了回来,我与她一人牵着小故一只手,她右手提着酒,兴高采烈地说:“今个儿这桃花酿可是便宜,老板娘给十文就卖给了我,真是捡了大便宜。”

    “你好端端地买什么酒?”小故咬了山楂,起初甜腻后而酸得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庆祝爹爹与我儿子久病初愈么?”说罢她拿着酒在我面前显摆了一番。

    “喂那也不能让他们尝啊。”我低头对小故说,“你说对不对?”

    晏紫直接无视自家儿子的建议,直接道:“对啊,我来尝。”她一副自得,随时准备大腹便便一战到底千杯不休的模样。

    “酒鬼。”我笑着斥她。

    小抿了一口酒,这桃花酿果真是醇厚甘美,让人脸红发烫。

    晏老爷却是滴酒不沾,而晏紫没耐住气氛,便是用筷子沾了一滴酒,让小故尝了尝。

    饭毕我回了屋子,随意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酣眠许久。

    西风狂烈,万马奔腾,滚滚黄土烟尘,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呼号厮杀声不绝入耳。

    长空雁叫霜晨月,马蹄声碎,号角声咽。

    两军冲杀,湮没敌我。一人红缨银甲,骑马当先挥刀而劈,一连斩杀数十人,血溅满面。

    身后有人皱眉斥之:“晏兄,太血腥了!”

    晏千山皱眉,策马转身一刀便是挡住欲砍向身后少年军师的长枪,削铁如泥。

    少年军师猛地僵直了身子,倒吸了一口气,还以为激怒了晏千山而自己遭殃,陡然血渍泼臂,方才明朗自己涉险反被其救,忙抚了抚胸膛说:“好险好险。”

    晏千山横眉:“废话什么。”

    墨色如泼,看不清眉睫。

    火光熊熊,两军砥砺抗争,远处云紫霞青压低了天。

    大风起,砂石卷。

    西南藩军竟是令人一字排开放起了火箭,全然不顾混杂入军的其余兵力,其心之歹,由此可见。

    黄沙铺面,拿起盾牌就挡,火箭被切断,火星四溅,所跌落之处被风鼓吹燃起烈火。

    战马被重重火簇包围,风一吹,火焰便是涨上三尺。

    耀目的火光在夜的浓黑之下倍感夺目,火势愈蹿愈高,几乎要掩埋头顶,一人踏马前奔,却只余一个黑影轮廓。

    流光飞殒,划过他的衣袂,瞬间烧身,马蹄狂蹿、马叫嘶鸣,火光烟云雾了我的眼,令人看不清,熏得我双眼是泪。

    耳旁是突突的风吹旗子的声音,我恍若未闻,眼睁睁地见那火光将人吞噬。

    “晏千山!”我扯着嗓子却是吼不出声来,烽火连天,火色蔓延,迷失虚化了我目前所能及的视线。

    猛地被梦惊醒,一身冷汗,湿了胛背。

    起身喝了一口水,口腔中的干意方是清润化解。

    一颗心依旧是砰砰跳个不停,带动了整个胸腔与浑身的脉络与血液。

    夜风清凉静谧,带走了我稍许的燥意,心间微微安宁,便又回了床榻。反反复复,终于是浅眠。

    他的发丝落到我脸颊上,眼色如潮汐暗涌,波澜起伏,似是暴风雨后,航海中拨开云层露出的一丝光晕,伸手却难以捉摸。

    轻抿的唇,唇色淡薄,黑色的瞳眸如同漩涡。

    鼻尖似是同我相差不过分毫,长长的眼睫轻划过我的脸颊,我睁着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无法屏息,反倒使得气息愈发急促,还没看得清他光洁的额头,隽秀的目,瞬间,却是被他吻上,我所要说的言语,都被他尽数吞吐。

    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微微张嘴,给了他可乘之机,伺机而入,缱绻如波,温热如流。不小心漏出餍足的声音,恰是被他越发牢牢攫取、深入。

    一手轻解我后颈衣带,一手捧着我的脸颊,他似是异常熟悉我鼻下颚上此片城池,随着衣结散开,攻城略地愈发娴熟,时而激进时而从容,稍稍放开,不经意却发出了略带沙哑的低低笑声。

    一手覆上我的胸口,另一只却是在抽去我的腰带,被我按住。而他的唇畔又寻觅流连至我耳后,令人发痒脸红。

    衔开我领口,吻住我颈窝,我低低地发颤,而他又是笔走龙蛇至锁骨。衣带散了个大概,我羞恼之意越发深重。

    探出舌尖敲开齿,两舌轻触的味道着实不怎的,我速速缄了口。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丢在了何处,精壮的体魄令人眼迷,口干舌燥,贴上他的胸膛,仅隔一层轻纱红绸,我甚至能想象出那肌理如何行走,那胸臂有多厚。

    粉舌小小地在肌肤上打转,所经之处让人发烫起栗,微微蜷起了背,抬高了腰腹,肩背揉按得舒舒服服,指尖由背脊轻划落至腰际,我不小心地躲开触碰。

    可不知是被吃还是吃肉,这食色性也的□□之梦终究还是糊里糊涂地散了去,行进至哪一处亦是无所知,竟然是不由得有些叹惋,汗涔涔地醒了过来,身上的衾衣被汗湿了一层,身体发热,心头又如鼓鸣击重。

    用袖口擦了把汗,一不留心发觉白绸上染上了红,一摸鼻子,是有些觉得干痒,做了如此诡谲的春梦,于是方是血气方刚,气血上涌,流了鼻血这印记?

    起身照了照镜子,怎奈发觉自己面色粉红,眼含春水,无奈眼袋深重,鼻下唇上鲜血还未擦拭干净,倒是分外像是魅惑不成却穷凶极恶的吃人鬼怪。

    从盆中捞起,挤了一把巾帕,好好地抹了脸额,放下手中巾帕浸入水中,却是荡开了一层层的淡色鲜红。

    猛吸了一口鼻子,一腔的血腥,无奈点点落在了盆中,入水化来,藏匿于无。

    我无奈仰起了头,高举起了右手,这鼻血倒是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