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风云再起

珍珠汤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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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杭州府周边大大小小的寺庙也有几十座,要说香火旺盛的也不少,其中就不得不提到凤凰岭的净慈寺,当地的妇人们都知道,这里求子最是灵验不过了。

    每当初一十五的时候,凤凰岭前的官道上都少不了大大小小的马车,这些都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家眷们,特意来此上香的。

    今儿正是四月头一天,春光明媚,正是出游的好日子,官道上排着整整齐齐的一列车队,大大小小的马车有十多辆,其他的人家见状也是避退在后。

    路旁两个作书生装扮的年轻人在小声耳语。

    “这是谁家出行啊?怎么张大户家的马车都歇在边上等着了,啧,好大的威风。”

    “这你就不懂了,民不与官斗,他老张家再是有钱,也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白身,可你看看这马车的规制,也该明白这是什么人家了吧。”

    “恕小弟眼拙,还望兄台指教一二。”

    “那你可记住了,可是这可是二品大员的家眷才能用的行头,要我说,咱们杭州府里头能用上这个的可就一家。”

    就在这时,一道枣红色的影子瞬间掠过二人,扬起的风掀开了其中一人的帽子,那人赶紧拿手按住,颇有些惊魂未定地样子,“好快的马!”

    话音未落,就看见刚才还是急速飞驰的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几个踏步就停在一架不起眼的马车旁边。

    车帘掀开,一张含笑带嗔的面孔露了出来,“子卿,且要小心谨慎,赤炎的脚力有多快你是知道的,万一踏伤人可就不好了。”说话的正是小碗,如今她满头乌发挽做了随云髻,简单插上一支点翠珠钗,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已经完全是妇人的装扮了。

    “啰嗦,我跟龙雀可是心意相通的,哪里会踏伤人。”崔子卿浑不在意,亲昵地抚过胯下宝马浓密的鬃毛,龙雀仿佛能听懂似的,抬起头轻声嘶鸣回应。

    龙雀正是两年前崔子卿所得的西域宝马,如今更是膘肥体壮,与丰神俊朗的崔子卿在一处,煞是引人注目,就连路旁歇脚铺子里的村姑少女们,也兴奋地聚在一起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如今的崔子卿已经长成了,褪去了少年时雌雄莫辩的美感,现在,任谁也不会再用漂亮来形容他。和父兄那种文人式的瘦削清雅完全不同,崔子卿身材高大挺拔,隔着薄薄的春衫隐约可以看出硬朗的肌肉线条,阳光下的崔子卿对小碗露出毫无防备的笑,洁白的牙齿都快晃花了她的眼睛。

    小碗暗自咂咂嘴,这副相貌身材,还有他的出身,早该是杭州府里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才对,可惜了,他的俊美和名声完全成反比,再如何是深闺梦里人,也同时是媒人们避之不及的头痛人物。

    于是乎,这朵鲜花目前还在栽她手里,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此时,在车队前方,最华丽的一架马车里,高氏母女俩正说起他。

    “母亲,别生气了,还有时间,再徐徐图之就是。”崔静依偎在高氏身畔,轻声劝解道。

    高氏死死握住一串佛珠,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两年吃的暗亏还少吗?不过是个奴婢而已,好大的胆子!”

    “暗亏还算不上,不过是折了几个耳目罢了。是女儿轻敌了,没想到一个小丫鬟竟然这么有心计,奈何她是二弟的心肝宝贝,现在她把紫藤阁经营的水泼不进,女儿苦于抓不住她的把柄,也不好冒然处置。”崔静垂下眼,轻叹一声,“可惜了我的烂柯,至今不能给她报仇。”

    “傻孩子,只是当时若是知道会连累你的名声,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用那个法子了。那个丫鬟不过是小节,不值得你如此重视,关键是那贱种——罢了,我还留有后手,不怕毁不了他。要不是我答应了父亲,不再随意伤人性命,也不至于如此麻烦。”高氏眉头深锁,两年的时光,让她老态更甚。

    崔静笑容微敛,一抹冷意掠过眼底,“不算什么的,原本我也不打算在此地定亲不是嘛,等到了京城自有外祖父为我张罗。”

    “你这实心眼的傻孩子。”高氏心疼极了,眼中都是慈爱,“若不是为了你无用的母亲,也不至于耽搁你如此多的时日,想你外祖父已经接二连三来信催你上京了,不管你再说什么,这事一定,就必须收拾东西给我上京。”

    “放心吧,这事一妥当,我就立刻上京。”崔静笑着拍拍高氏的手背,“外祖父年纪大了,我如今回去,也能替母亲承欢膝下,多多劝慰与他。如今安王已经回朝,陛下竟起了重用他的糊涂心思,边疆怕是会再起纷争,可惜外祖他这些年休养生息的成果了。”

    “这朝堂上的争斗跟后宅也没有大区别,敌进我退,安王现下攻势猛烈,你外祖父不得不收缩势力,自断臂膀,不过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安王他再是手段厉害,也还欠缺些火候,更何况,安王妃早已不在了,你祖父对付他还是有把握的。”虽是这么说,可高氏眉目间还是笼着厚重的阴云。

    “大嫂如今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崔静看母亲心情低落,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就你那大嫂那个不中用的,连自己男人都拢不住,心气到是挺高,不过是废物一个。”高氏露出讥讽的笑,“只委屈你大哥了,没想到那么精明的尤氏竟然养出这么个东西,若是我早些知道,如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进门。”

    崔静又提出疑问,“可这两年过去,可滕白为何也一直没有喜讯,难不成大嫂她做了什么手脚?”这才是崔静真正疑心的地方,这两年崔子闵多歇在滕白处,可依旧没有喜讯传出,崔静在鹄鸣苑也安插了不少眼线,但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应该不是,她若是有那个手段、头脑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境地。”高氏并不在依旧未婚的女儿跟前有所避讳,这些后宅阴私她早晚都得知道。

    崔静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她又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还是启唇问询,“娘,真要这么做吗?其实,女儿还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的。”

    “一力破十会,我没有你那个弯弯绕绕的脑袋,也不耐烦做哪些弯弯绕绕的,如今这眼中的钉子多了,不如一起拔掉。”高氏嘴角勾起,不慌不忙地说道,“就算被你父亲猜忌又如何,那滕梓茹不还是死的透透的,这些年他还不是这么过来了。”

    “娘——”崔静还想要再劝,但心知母亲骨子里霸道的秉性,是万万不听劝的,只能咽了下去,转而问道,“您真的不跟大哥说一声吗?”

    “他跟你爹都是榆木脑袋,读书还有那么几分小聪明,但是论旁的,还不及你一半。”高氏摇摇头,“这些事情,咱们女人处理好就可以了。只有一点,今日本不该带你出来的。”

    “那怎么行,这次既然是所有女眷都出门了,就连通房小妾们都在,我怎么好称病不出,要知道虽然大嫂糊涂,可这里头可有心细如发的人物,为了母亲的大计,无论如何我也会跟着来的。再说了,只要跟在母亲身边,哪里有什么危险呢。”崔静浅笑,撒娇地摇了摇高氏的手臂,“况且,我还从没见识过外祖父的人手出马呢,上次就是因为我没有亲自盯着,才会出纰漏,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茬子了。”

    “你这孩子,记住,这事一妥当,就必须立刻出发去京城。”

    “是,母亲。”

    一入山门,马车队伍缓缓停下,往常行人如梭的山道上如今空无一人,早有外院的管事通知到寺院里,提前就清场以待贵客。

    山道前有知客僧双手合十,对崔子闵道:“方丈在大殿处等待众位施主,还请这边走,肩舆已经准备好了。”

    高氏正下马车,闻言就对儿子道:“这次前来是为求子,拜佛还需心诚,我和你妹妹先坐软轿上去,让瑶娘她们步行吧。”

    崔子闵还未答话,那厢任书瑶也不去看他的脸色,而是直接扭身对打扮素静的任云心道:“难得的机会,一天到晚窝在小院子里头憋闷的慌,妹妹你身体如何,可能撑得住?若是还不行,也不用硬撑,和妹妹她们一道坐肩舆也是可以的。”

    两年前任云心病重,任书瑶不顾母亲尤夫人反对,执意将庶妹接到杭州,安置在崔府附近的一处小院子里,请来了对症的大夫,尽心尽力用上最好的药材,细细调养,终于是缓过来了,这些日子已经大好。

    任云心赶紧摆手,弱弱道:“姐姐不用管我,既是难得出来散心,还要看姐姐、姐夫的意思。”说着,偷偷瞥了一眼崔子闵,又立刻垂下头。

    任书瑶根本没有理会崔子闵的意思,兀自道:“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吧,那就留个软轿下来,你若是体力不支,再坐也不迟。”

    崔子闵眉头紧锁,那边滕白盈盈福身,小声道:“大爷,奴婢就从这里步行上山吧,心诚则灵,菩萨也会保佑奴婢的。”

    “可是,你最近不是身子有些不适?”崔子闵略犹豫,“罢了,我陪着你们一道吧。”

    “大哥,别忘了还有母亲呢,难道您要留下母亲独自上山吗?”崔静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哥哥。

    “闵儿,陪我一道上山吧,这里早已清过,不会有外人的,她们步行上来,方能显出诚意。”高氏不容崔子闵犹豫,一锤定音,又扭头对远远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刘姨娘挥了挥手,“你也留下吧,这些年也没给老爷留下一丝血脉,看看菩萨能不能保佑你。”

    不带刘姨娘回应,又看向牵着马的崔子卿,“你父亲有事耽搁会晚一些回来,你就在此原地等待吧,届时在一道上山会和。”

    说完,就与崔静各上了一顶肩舆,由粗使婆子们抬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