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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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周末红着脸,倒一时忘了害怕,瓮声瓮气地说:“刚刚那个不好听,我重新唱个。”

    她平日里素来爱听戏,昆剧越剧京剧黄梅戏,都能来两段,想了想便唱了首耳熟能详的的《女驸马》,当唱到‘我也曾打马御街前,我也曾赴过琼林宴……’陡然生出一股豪气来,歌声也从原来的微颤到逐渐放开,声音婉转,在这寂静的夜里,真有几分绕梁三日余音未绝的感觉,让她一时忘记了这场灾难,忘记了对未来的迷茫。

    等她洗好出来,滕钺已经将床铺好。

    现在是冬季,这户人家的棉被基本上都在主卧和儿童房里垫着,上面已爬满了蛆虫,无法使用。

    这间大约是客房,稍嫌简陋,里面除了一张衣橱之外,就床头两边有两个床头柜,床也不大,大约是两米乘一米五左右的样子,下面的垫被也不厚,上面也只有一床被子。

    主卧室的壁橱上面还有几床被子,其中两床崭新的棉花被,没有套被套,还有两条春秋二季盖的空调被。

    滕钺用两床崭新的棉花被分成了两个被窝,上面压着空调被。

    这样直接用皮肤接触棉被让周末很不舒服,她将棉花被掀了起来,将空调被放在下面,棉花被压在了空调被的上面。两人一人睡在靠墙的这一头,一人睡在靠衣橱的那一头。

    周末并不敢脱衣服睡,除了最外面的羽绒服大衣外,身上衣服一件不漏地穿着,就连袜子都没有脱,钻进被窝,羽绒服压在被子上。

    没有空调和暖气,晚上格外的冷,估计气温达到了零下,周末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被窝像是漏风似的,怎么也捂不热,让她辗转反侧。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冷的没办法,躲在被窝里差点哭了出来,她想到自己的父母,还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原本说第二天就回去的,谁知道会突然发生地震,世界黑暗了三天,爸妈没有看到她回去,还不知道怎样担心。

    还有一件事是她一直以来回避的。

    就这一路上所见,真正成为丧尸的人占有总人数大约只有二十分之一,但死亡人数却达到一半以上,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很多人在睡梦之中就被身边可能成为丧尸的亲人给吃了,有些因为亲人变成丧尸下不了手,于是还是被吃。

    想到这种情况,她很害怕,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不知道他们是否都平安。

    她两只脚轻轻地在一起搓着,希望用这种相互摩擦的方式让脚变的暖起来。她是冬冷夏热的体质,一到冬天就四肢冰凉,在盛世还没有感觉,如此到了末世,越发难熬。

    如此大约到了夜里十一二点钟,脚越发的冷,冰冷刺骨,令她难以入睡。

    因为人是清醒状态,眼睛便一直睁着看向窗外。

    这个房间有两扇窗户,一扇在床头,一扇在她睡觉方向的左边墙面上,都是推拉式玻璃窗,睡前她还特意去检查了遍窗户有没有关好,许是适应了黑暗的缘故,外面黑沉沉的夜似乎没有那样深沉的令人窒息。

    她正呆呆地胡思乱想着,窗户玻璃上突然出现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孔,周末吓的尖叫一声,只听砰的一声,接着一个重物咚地一声从二楼摔了下去,没有了声息。

    周末吓的瞪大了眼睛,那丧尸脑袋开花脑浆血液迸发在窗户上的景象她看的一清二楚,窗户上只剩下一颗小洞,血浆顺着玻璃缓缓向下流动,没一会儿就被冻了起来,渐渐成为冰块。

    她侧过脸看向滕钺,只见他收了枪之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倒在被窝里睡了过去,没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窗外的风一直呼呼呼地吹着,那声音和恐怖片里的音效一模一样,再加上那被子弹打穿的小孔,像是能漏尽穿骨刀一样的寒风进来,冷的让人越发难以忍受。

    过了一会儿,外面开始传来撞门声,咚咚咚,在这个夜里分外的刺耳,不时地还伴随着人的尖叫和嘶喊。

    天似乎越发的冷了,也不知是她因为害怕浑身发抖,还是真的冷刺骨,也或许两者都有。

    身边的滕钺似乎睡的很沉,外面的危机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鼾声有节奏地起伏,因为他的鼾声,这个夜里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和难熬了。

    她冷的实在没办法,便悄悄地将脚伸到他的被窝里去吸取一点暖气,她很小心地把脚放在他被窝的边沿处,并没有触碰到他。

    但对方似乎依然感受到冷气灌了起来,冷的瑟缩了一下,接着用手一摸,就抓到她穿着袜子的脚。

    她吓了一跳,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太冷了,没想弄醒你,就想放在旁边,不好意思弄醒你了。”

    她急忙把脚缩回来,却被他抓的更紧。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的热度,即使透过袜子,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舒适让她流连,理智上又知道不能如此。

    他抓着她的双脚,如同握着两块被布包裹着的冰块。

    他没说什么,只是将她两只冰冷刺骨的脚抱着塞到怀里,继续睡了过去。

    她的脚心隔着衣服抵在他的心口,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砰砰的有力跳动,胸腔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那一刻周末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眼眶热热的,心也热热的,真心觉得,这世上除了爸妈和哥哥,再不可能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

    都说暖从脚起,脚热乎了,身上再冷也会缓和许多,渐渐她也沉睡了过去。

    似乎只要进入睡梦之中,她周围总能出现这些五光十色的呈放射形状的光点,这些光点以她为中心,漂浮在她周围,其中透明的光点便如溪水汇入大海一样,急冲冲地往她身体里面钻,这种感觉让人痴迷不已,舒服的让人叹息。

    想来吸毒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透明光点吸入的多了,身体好些也跟着暖和了起来,竟半点都不觉得冷。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还是滕钺在她脚心挠了两下,她才缓缓醒来,挣开眼看到滕钺,脸顿如火烧,有种想把头继续埋进被窝的冲动。

    滕钺倒是表现如常道:“起来了。”

    周末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时间已经九点左右,天色呈青灰色,不知道的以为现在才四五点钟。

    在这样冷的天从被窝里钻出来真的需要勇气,她将羽绒裤传送,又套上大衣戴上厚厚的大围巾,打了井水洗脸刷牙,煮了些热食吃,身上渐渐热乎起来。

    不过一夜的功夫,外面的植物似乎更加茂密高大,两人不敢耽搁,拿了各自的武器出门。

    昨天晚上被打死的丧尸如一滩烂肉一样倒在地上,尸体已经开始发出腐臭味,因同她的车子离的不远,她不得不屏住呼吸,从那坨腐肉旁路过,早上吃的早饭差点吐了出来。

    这些腐肉在路旁没人处理,它发出的尸气引发的病毒很可能传染,到时候人类生存的环境会越发恶劣。

    然而即便人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依然没有人敢随便出来处理这些尸体,谁知道哪个角落里还潜藏着丧尸?他们都是普通人,都只有一条命。

    人都是惜命的。

    这边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左右邻居,周末看到对面房子的二楼窗帘的一角被掀开,露出一双窥探的双眼,既惊且惧。

    滕钺冷冷地回头一瞥,那双窥探的眼睛立刻缩到窗帘后面,窗帘也放了下来。

    自末世后,周末的无感似乎也变的敏锐了一些,那双眼睛一出现,她竟然也感受到了,她的敏锐,让滕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周末被他看的红了脸,“我视力很好,听力似乎也不错。”

    一天前滕钺用她的爱车飞跃的时候,她还有种想要砍死他的冲动,经过昨晚上滕钺那个举动后,她对他像是忽然感觉亲近了许多,也没开始时对他的害怕与防备。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建立信任很容易,一个简单的行动,胜过千万语动听的话语。

    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信任很不容易,但破坏起来,或许只需要一句微不足道的话,或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被破坏,再想建立,就千难万难了。

    两人坐上车。

    车子似乎经过昨天那跨世纪的一跃,有些损坏,在开车的过程中总是听到一些杂音,车子前方也凹进去一大块,下面被刮的地方周末就不说了,看在他昨天晚上帮她捂脚的份上,她决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