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马桶上的小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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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勾唇,远远的扯出一个笑来,黑色的瞳孔静默的看着我。

    陆子易,你这算是早就等着的挑衅么?我怒极反笑,看着他的方向狠狠比出一个中指!陆子易,老娘这回归京不把你拖下来就不算完!

    人民群众一片哗然,特别是陆子易车前望着我的无辜百姓,看着我恶狠狠地中指惊恐不已。

    “……将军大人这般凶恶究竟是什么意思!”

    “竟然摆出那么下流的手势嘤嘤嘤!”人群中涌起骚动,我僵硬了一下,连忙收回手来。

    却有几个小娘子满面潮红的朝我挥手,窃窃私语:“将军这般手势,如此直白咱们几个怎能不懂……两年不见,将军愈发生猛英勇……只盼鸳鸯被里夜成双啊!”

    ……不,你们想多了,我没有可以梨花压海棠的器官的。

    我悻悻的转过头,躲开小娘子们*的眼神,低头去扣自己的马鞍,却似乎在人群中听到了轻微的独属于陆子易的轻笑,猛然转过头去,却只看着他白皙的手放下了车帘,深蓝色缠枝花草的车帘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转回头坐直在马上,看向就在眼前不远处的巍峨皇宫,定了定心神。

    凯旋归京的流程我再熟悉不过,带着马队步入午门城下的门洞,踏在白理石地面上缓步向前,看向远远白玉石台阶前的华盖旗鼓,直立在阳光下的群臣和‘皇上’。

    我忍不住冷笑起来,见到那皇上,我要怎么压抑自己才能跪下行礼,才能不挥起拳头揍上那张脸。

    陵南王轻轻拍了拍我肩膀,我知晓他安抚我,我却有几分抑制不住这情绪。

    马队渐渐近了,陵南王一声喝令,我随他喝令下,与身后近百名身着战甲的士兵一同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那小皇帝第一次开口:“陵南王,快请起!”

    这声音跟殷胥一点都不像,我心里恨恨的想。只不过是已生病变了音色为由,愚蠢的大臣们却一个不敢多想!

    我一同起身来,站在马侧看着台阶下几十大臣白着脸,死死的看着我。看来我归京的消息早已送到了,转头看向扶起陵南王的小皇帝,我抓紧了缰绳才没因为震惊而摔倒。

    连我也要说那小皇帝与殷胥之像,我若不仔细观察都几乎难以分辨,我甚至恍然有一种这就是殷胥的感觉。更何况是陆子易早已训练过他,那笑容行动,说话时隐隐的语气,都像的可怕。

    皇上转过头来看我,看着我笑道:“阎罗女将幸免于难再度归朝,是我盛朝之幸。果然是这两年在乡野间享受好日子了吧,如今看到盛朝有难,也坐不住了。”

    他毫不吃惊,我不知该用什么名字来称呼这位已经不是自己的假皇帝,只能暂且叫皇上。

    陆子易必定早已告诉他我计划归京的消息。

    我笑起来,走上前去,如同几年前见殷胥般,亲昵的拍了拍他脑袋:“是我的错了,只顾着自己逍遥,忘了你,如今我回来了。”

    众臣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何,假皇帝的表情确有几分惊愕。

    看到这般我心中了然,反倒更亲昵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笑道:“怎么了,这不过是刚弱冠就眼里没了我。如今个子也高了,转眼间阿九已经娶妻一年多,连自己的子嗣都要有了。有了皇后,就忘了我了?”

    我哈哈大笑,一旁站在台阶上的大臣也连忙跟着笑起来。

    陵南王瞥了我一眼,抓住了我的手腕:“楚澄,莫要这样了,皇上如今是个大人了,你还这般逗弄他。”

    我看向微微白了脸的皇上,笑道:“你这个做表叔的,怎倒是看不惯了。”

    彼时我权倾朝野,这么做来任谁也不敢说,如今虽说在还朝我势力比不上当初,却因为众臣早已习惯,无人再来说我。

    皇上竟也回过神来,刚要开口,陵南王接口说道:“皇上,当初你跟楚澄闹别扭,非要削了她的职位,让她入宫。楚澄是个硬脾气的,当时两人感情的一点别扭,如今你已娶妻,也该忘了吧。”

    这话说得,我暗中点了个赞。

    皇上微愣:“表叔……”

    “如今楚澄又立军功,如今朝中缺乏大将,当年的事情就此别过,如今她再度回来,你可别又弄个闲散职位给她,损失了我盛朝一员大将。”陵南王这般说的,皇上若还想按照以前我被削职依旧晾着我,就说不过去了。

    皇上笑道:“自然了,阿澄既已归来,怎又能让你闲着,军职一事自然会给。”

    我被这阿澄二字噎的心里一疼,却笑道:“搞得我跟你讨要军职一般,宫宴之时再叙旧吧,我连着奔波几日真是要累坏了。”

    他做出关心的作态,我心中忽然难受的很,不想在这么演戏下去了,翻身上马,陵南王也说了几句客套话,只说累了便与我一同上马从侧城门离开,我只觉得对着那假皇帝压抑心中怒火,说几句亲昵的话,做出温柔的表情,比行军一路还要累。

    我这头刚出宫,就有内臣拦住了我,说不能让楚将军无处可住,京中有一宅院空着许久,家具还都在,如今安排给楚将在合适不过。

    想着也是陆子易早就知道安排好的,我笑道:“行,那便去吧,我这人有些怪毛病,自己带了下人,就不要再安排别人了。”

    那内臣点头笑道:“是了,皇上早有安排,也知晓您不愿要下人。”

    我眯了眯眼睛,笑道:“那倒是谢谢皇上了,这般用心,还记得我这些小习惯。”

    才刚刚随着人往所谓新居而去,却看一年轻男子策马行于京中大道上,喊着我的名字毫不停步朝我冲撞而来,我连忙扯住缰绳一躲,却看着他几乎是翻身摔下马来,一把抓住马鬃,急声喊道:“楚将军!楚将军——你竟还活着!!”

    我皱眉:“你是何人……?”

    “爷爷能撑到今天,果然是为了等你!楚将军,你快去见他吧!”他年轻稚嫩的脸此刻因为急切而涨红。

    我愣了愣:“你是……”

    “我是北锑军督军萧时中之孙!你快——”他刚说完,我猛地一把将他提上马背来,猛踢马腹朝南城疾奔而去!

    我本想着安顿好了再去见他,却没想到老头子已经要撑不住了!

    快马疾行到萧家正门,我几乎是跳下马就往屋内狂奔,沿路只看见了惊愕却绝望的下人,我猛然推开萧时中主屋的大门,却看见了萧家跪了一地的族人,萧时中躺在大床上,两年不见已经斑白的不成样子的头发垂在枕边,我腿一软猛地跪在了门口。

    “老爷子……”

    他听见我低低的呼声,微微睁开眼来,浑浊的瞳孔似乎往我这里转了转。

    “阿澄?”他沙哑的问道。

    我跪行到床边,瞬间涌出来的泪几乎模糊了我的视线。“老爷子!看我跑了两年不管事,你就不想着起来揍我么!”

    他微弱的笑了两声:“我想揍啊,揍得你哭爹喊娘才行……”他伸了伸手,我连忙去抓住他的手指,萧时中叹了口气:“这两年过的是好日子啊,我摸得到……你手里的茧都薄了几分……”

    我点头,声音中带了点压抑不住的哭腔:“自然是好,吃香的喝辣的。”

    他笑起来,眯着的眼睛找不到我在的方向。我知晓陆子易计划中毒伤了他,我离京前他身体本就不大好了,那一番怎能受得了,一直绵延病榻。为了防止皇上以年老体衰之名收走军权,甚至还坚持去上朝……

    我哽声道:“老爷子……若我不走,或许也不会有这般事情。若我……”

    他咳了咳仿佛要咳出肺来,怒骂道:“你若不是走了,我早就了无牵挂说不定早死了!”

    我却再忍不住了,那时候拍着我脑袋望我卸下一身重担的也是他……

    萧时中虚弱笑了笑:“你来了,我自然能把这东西交给你了。”他从衣袖中拿出碧玉的虎符来,交到我手里:“北锑军再怎样也都是你的人,是你的楚家军……你拿回去可以,只是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问道:“您说,我尽量办到。”

    “……我早说过我膝下有一孙,只盼你与他成婚。我知晓楚家只有你一人,萧家却子嗣兴旺,便叫他入赘楚家。”萧时中缓缓道。

    “什么?”我惊愕不已。

    “我早已问过他意愿,他并无异议。并非说是非要逼你与他成婚,只是……阿澄,你已经年岁大了,陆子易已死,你那段婚事就不算事了。”他咳了咳继续道:“我那孙子是从小在我身边教出来的,年幼时你们也曾见过,品行正直,再适合你不过……”

    萧时中竟絮絮叨叨,一边喘着一边说了许多。“他性格温和,必定适合你。且我愿萧家小半家产与兵权分与他,如今你们二人成婚,就是替你讨了个靠山……更何况皇上已成婚……”

    “我……”老爷子竟什么也不知道。

    那与我同路来的年轻男子跪在我身边,轻声对我道:“萧凌听闻女将之事已久……入赘之名虽然不好听,但也算是我们彼此都得到了想要的……”

    “老爷子,我实际……两年间实际我早已心有所属。”我低头道:“我不愿驳你的意愿,可我……”

    老爷子幽幽叹了口气,他刚要开口,却忽然呼吸急促了几下,手指抓紧了被褥,我急忙凑上前喊道:“老爷子!老爷子!”

    萧时中的眼睛有几分睁不开了,他的几个孩子们早已知道过不了今日,甚至有人拿来薄薄的金箔,放在了萧时中鼻翼上。这与我父亲当年病死在床上如出一辙,我如同当年满身沙石征战归来一样,跪在床边,看着阳光里那金箔就像是蜻蜓的翅膀,慢慢的扇动,扇动……微弱的停息了。

    这过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我仍凝视着那薄薄的金箔,仿佛下一秒会继续动起来……

    萧家人早已接受,甚至有人拿走了那片金箔,有人讲薄薄的白布盖在了他的身上,我握紧碧玉的微凉的兵符,走出门去。阳光几乎要闪的我双眼发疼,落下泪来,然而门外萧家墙上战满的弓箭手,他们反光的箭矢,却让我的眼泪逐渐干涸。

    “楚将军意欲夺取北锑军虎符,无视圣令,有反叛嫌疑,速速交出兵符,饶你不死!”不知哪儿来的声音喊道。

    不知状况的萧家人惊愕的躲会屋内,我独自一人站在长廊下,缓缓拔出了剑,轻笑起来。

    “果然来了。这兵符你们若是能抢得走,便抢走看看啊——”我仰天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