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马桶上的小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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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胥在京中经历了何事,我在路上通过陆子易隐隐约约的口述,算是明白。

    在他被李磐毒哑后,又惊又怒即刻调遣近卫入宫,却未想到这圣旨竟被替换,而他不能开口一事又不能为外人所知,殷胥又慌张之下不敢召集心腹内臣,这个瞬间却被陆子易算在心里。他随即带人入宫控制局面,而太后手下竟有一少年人,学习模仿殷胥的声音有四五年之久,连语调音色都学的丝毫不差。

    待到殷胥准备召集内臣之时,在他不能言躲在宫中的几日,陆子易以极快的速度通过太后控制宫内。

    陆子易根本未出面,太后做了人前的挡箭牌,她逼迫殷胥上朝,让那少年人躲在龙椅下的暗格中替他说话。所有殷胥能说的都变成了太后早已编排的台词,高而远的龙椅以及不得抬头直视圣上的众臣竟就这样被蒙骗。

    殷胥怒极派人发下密令格杀太后,却均被陆子易的人马阻挡,他手中还有我当初给他的密信,本想要从萧时中手中调出楚家军护卫宫廷,却未想到陆子易早一步下手,萧时中被下毒突发急症。与此同时,本被派遣往关外的淮安军入京,京城几乎再瞬息间脱离了他的掌控。

    我约莫想得到,作为一个皇上哑了代表什么。若此时被众人所知,那他也失去守住这皇位的大半能力,必定会被各方所觊觎,若那时候殷氏江山当真才是不保了。而与此同时,在他心中我生死未卜,各方危机四伏,或许他真的恐慌了一下。

    就是这份恐慌,被陆子易算中。

    殷胥暂且被控制状似服从,陆子易心中也知道这只是殷胥暂时的缓兵之计,他与此同时也在等一直豢养在南方的某人入京。

    就在殷胥决心不能再如此被太后要挟,怒而冲下龙椅打算暴露自己无声一事,此时太后也以为凭借手里这个与殷胥几无不同的声音,就可以控制陆子易。

    陆子易早早就备下的与殷胥越有八分相似之人入宫,殷胥被杀手带出宫外暗杀,太后手中那个声音相似的少年就地格杀。

    假皇帝必定本就常年学过殷胥的习惯和动作,如此再借口大病一场,用两月时间熟悉政务,声音微变,而殷胥的无妃以及和后宫众太妃的疏离,使得这场掉包几乎无破绽。而殷胥曾经的心腹重臣则极快的以各种理由被调职甚至被杀。

    只是我不晓得殷胥是怎么在杀手手下逃出,而陆子易必定一直知晓他未死而追杀中。

    这般再想来,我只感到寒毛直立。

    这马车沿路看着只有我们三人同行,我却不止一次在停车时见到远远守着这里的黑衣人。

    不过七八日,马车便入京,一路直驶过宽阔的朱雀大街,并非转入达官贵人居住的南城,而往多是寺庙的北城而去,我掀开车帘,只见着马车直直驶入一座算得上低调的宅院后门,陆子易入京后才转眼醒来,下车后随即准备换衣入京。

    “哼,不过是捉我,这等事何必要你这般人物亲自而去。”我眯眼跳下车笑道。

    “自然值得,路途奔波你且下去歇息。”他笑道:“宫中有事,晚些我自会回来。”

    “我要见楚云——”

    “楚云自然会送去见你,我说到自然会做到。”陆子易话音未落,我就见到一帮下人手里端着衣物杂物,拥着他渐行渐远,我也被安排进了临湖的一处小筑,虽不算奢华,然这般闲逸景致颇有陆子易喜欢的样子,站在屋内直到楚云被带来见我,我才肯坐下,却未想到一低头就看见他齐齐断掉的右腕,如今正包扎着层层绷带。

    他满身狼狈白色麻衣下透出的疤痕累累,头发好几处被拽断,跪坐在我面前,我几乎要捏碎手中的杯盏。

    楚云低头:“将军……”

    这嘶哑的一声,我如同从魔怔中惊醒一般霍然松开已经捏出裂痕的杯盏,任凭滚烫的茶水溅在掌心,低头看向楚云,哑声道:“我实在想不到……楚云,抱歉。”

    他抬起头勉力笑了笑:“如今将军想不卷入也无法了,我当初见到陆子易还活着也心中惊愕万分,和他打斗起来才知晓他武功竟不在你之下,疏忽间被砍下右手。本来还想着必定要通知你才行,却未想到你也这么快入京了。”

    “是啊。”我轻轻把手放在他头顶:“右手一事……我自会尽力帮你讨回来,只是他也超出我想象,如今这两日,不得不檐下低头啊。”

    楚云恢复了往日的思虑:“只是九公子恐怕……”

    “他已经离开,只是我也不知去往何方,既已能两年中一边逃亡一边组建暗卫,自然他比我们想的更缜密些,我让陆子易放你出府,你离京找青娘会合,其余事日后再说不迟,你的伤要先好好处理,莫要化脓。”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楚云对我十分信赖,此刻也不多说,告退后蹒跚走出门外,我心中泛起怒意与酸楚。如今到这般田地,连接着楚云和青娘也要陪我吃苦。

    “来人!”我高声道,随即有十几青衣侍女走入屋内。

    “找身衣服,我要沐浴。国师何时回来?”

    其中一个年长的侍女跪礼答道:“奴婢们也不知晓,按往日来是直至亥时才归。”

    我今日必定要等着见陆子易。

    不过是沐浴,几位侍女竟又是涂抹又是细细梳开长发,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我都快被泡发了才从水中被扶出来,擦净头发套上白色长衣。

    一人多高的黄铜镜即刻被侍女抬来,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有几分发愣。白色深衣云袖宽袍,腰间微微一掐,款式上雌雄莫辩,竟显得我这般粗糙的人有几分风轻云淡的闲适。微皱而柔软的胜雪白衣垂坠,更显得我瘦长了几分。

    往日毛躁的头发被细细梳开沾着水雾披在肩上,竟也能覆满大半的后背,所幸这两年的日子也养得我不算黑,之前粗糙的肌肤也算是有点样子,如今看来连面貌都带上几分雌雄莫辩的无谓与懒散。

    我竟有几分满意,今天这般样子,实在适合去见陆子易。

    坐在屋中,那侍女竟点上了熏香,这才是京中贵女的生活么,这头儿细煮的莲子银耳端上来,我喝了一口就甜的不行放在一边。

    待到侍女进来通报说陆子易归来之时,我正翘着二郎腿不耐烦的敲着桌面,可算是松了口气,推开门就跟着一路小跑的侍女大步往陆子易主屋方向走。

    主屋半面靠近竹林,青竹修成,看着漂亮又有隐士风范,但若是京城这般靠北的地方,陆子易冬日住在这屋里,绝对被冻的哭爹喊娘流鼻涕。在众侍女惊愕与拦截中,我一把推开竹屋门,大步跨入屋内,陆子易身着深蓝色长衫,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简单坠了白玉环挂饰,他模样并不比殷胥出色,眉眼只算得上耐看,然而就这般平淡而深不可测的气质,与这般平常的样貌糅杂起来,有说不出的味道。

    我约莫曾经就被这既出众又平常的气质而敞开心。

    他盘腿随意坐在案几后,矮几上摆着一架古琴,只可惜琴头雕花还未完成,却有仿佛用过多年的光泽。陆子易抬眼看我,眉目之间隐隐有几分疲倦,干净的指甲却敲击着案几笑起来:“这般装束,倒不像你了,怎的?来了京城坐不住了?”

    我光脚走过去,侧身坐在他旁边:“我想要入宫面圣,两年前我侥幸未死,如今再度归京,自然要面圣再表忠心,愿为社稷戍守江山。”

    陆子易笑起来:“怎么的……这般按捺不住,你入宫又能如何?再控制住你的小皇帝?”

    “我管龙椅上坐的那个又有何用,如今这京中的正主难道不是你么?”我回头笑道,也不知是否故意,这恰巧一回头,离陆子易近的仿佛咫尺之间,连他身上带出的宫中香典味道也依稀可闻。

    “所以说……如此强势的大将军如今要来控制住我了?相比你当初安排的左丞一职,国师岂不是更像是个位高权重的闲职?”他轻笑道,我看着他直而细的睫毛,轻声道:“女将马去疾如鸟,铁戈乱拨野驼少。寒甲拥旄风如刀,九月战马缩寒毛……”我垂眼念到,只感觉他的呼吸微微滞了一下。

    “做出这等诗词之人,如同当真去过边塞一般,词句中虽无阔野落日,黄沙血战,却只凭几句细微描写,当真是说到人心坎里去了。”我嘴上不停,笑道:“女子长枪策守边疆之苦,风疾水寒,乱石雪涌,倒戈相见之麻木……”

    “够了。”他忽然出声。

    我轻笑起来:“做出这般词之人,当真是句句说在我心坎里。”

    “秋双果真当时看见了,她与你说的罢。”陆子易眯眼道。

    我微微前倾:“我当时就想,这陆大人,心中也算是有我。”

    陆子易面上笑容淡了几分,瞳孔中却多了更莫名热烈的情绪:“既然你已知道……”

    “哟,瞧你这话说的。我知道了什么?”我表情绝对算得上贱。

    他叹口气,起身走向一边书架,动了动架上青瓶,露出书架中的方形暗格来,从中拿出一个木盒来:“我与你年纪相当,你十几岁野心滔天之时,我不过也是个和你并无不同的少年人,这些不过是那些年剩下的老物了,既你已知道,我就何必还躲躲藏藏,仿佛有什么秘密一般。”

    他将那盒子放在案几上打开来,随手拿出其中的卷轴与宣纸放在矮几上,其中洋洋洒洒约莫有几十首诗与我有关,甚至还有几首书写世人对我误解之愤慨的,粗略一读,其间少年蓬勃心意竟有几分可笑,只是我未曾听说过还有卷轴,便随手打开——

    一面目不清战甲女子骑于马上,简单秃髻中系有红绳,英姿勃发壮志凌云,手持长枪……

    他妈的一点都不像我!

    又打开一张,战甲女将只有背影,身背弱质女子艰难行于雪林之中,风雪漫天远山依稀可见,其中意境妙不可言,我也看得出这约莫是说我营救刘銘其妹之事,可是……老娘没有这么矮!

    接连打开几张,虽看得出描写的像是我,可若不是没有面貌,就是身材体型丝毫不像我!

    陆子易有几分尴尬的咳了咳:“那时只听传言,或者是戏班子里戏说的,我还从未见过你,也未去过塞外……”

    我粗略一数,这般有几分幼稚的画像约莫有十几张……

    陆子易你这个跟踪变态狂!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你们要的蹂躏压倒。晚饭时间更新

    很快殷胥要冒出来了,陆子易的戏份不会太多。

    果然是殷胥比较软,比较好推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