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马桶上的小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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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着,你还要去追上?”陵南王噙着笑斜视。

    我摇摇头坐下来:“不……只是没想到。我以为他必定是要……必定是要我与他同行的。”

    “你是太小瞧殷姓了吧。”陵南王说道。“这孩子年幼时也算是不幸,也算是幸。他既已离开,你还要插手京中之事么?”

    我笑起来:“王爷这是问我,还是威胁我?我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我怎敢威胁你,若无你支持,皇上自然更苦,但你若是支持……”陵南王低头看我:“只怕你这个野心滔天的女子,又想要谋得什么?”

    我咧嘴笑起来:“皇上是否夺权,不是我最关心的。只是楚家不能这么消亡,我总要进京捞一笔才是,还没到了要卸甲归田的年纪。”

    陵南王眯了眯眼:“楚家……就剩你一个,你还想怎样?”

    我咂咂嘴站起身来:“这话我不爱听,随便借个种,我生帮大胖儿子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么。还是小九出面,你这个做表舅的才会借兵,事既已成,我便退了,王爷,日后再见吧。”

    他递过来一个竹筒:“皇上给你留的,你退吧。”

    我接过来,走出门外,站在长廊下灯笼边,在微弱的烛火中打开纸条,他笔迹瘦而遒劲,只简简单单写了一句。

    “你的佩刀还在宫中,我必定将它带回来给你。”

    我反复看了两遍,抬手送进了白烛的火苗中,看着青色的火苗细细吞噬纸条,面无表情走出去。青娘在门口待着,走过来:“将军,派人找了,没有人看见九公子——”

    我点点头:“走罢,事算是做完了,我们先回广世。”

    青娘愣了愣:“不管九公子了么?”

    我回头笑道:“他不需要我管,走吧。”

    马队很快整装,我准备连夜赶路,十几兄弟还算精神奕奕,我跨上马,青娘随性很快拿着公文出了闽都,官道逐渐抛在身后,快马步入山间土路,青娘策马在我前头,夜色苍茫,枝桠茂密,我刚刚似乎听见人声,准备出声提醒,就看着月下黑色树荫下,身前的青娘猛然一歪!

    马匹陡然跌地,她反应倒算快,旋身下马,急退两步喝止身后往前冲的马队!

    我耳边忽然传来细微不可闻的破空声,我猛然一手拽住青娘,一手拔出阔刀,身前格挡——无数金属相撞声音响起,身后马队传来痛呼声,我也感觉到腿膝下一痛,微弱月色中看去,竟是一枚七星镖,我陡然一惊反手拔出翻身下马!

    身后十几弟兄立刻戒备拔出刀来,我躲在马匹后转头仔细观望,刚握紧刀柄招呼其他人,就看见十几道黑影从四周的树丛中猛然扑来,他们的刀刃涂了黑色的哑漆,虽减少了锋利程度,但在夜晚并不反光,根本无法分辨刀刃从何处挥来。

    “点起火把——”我高声喊道,耳边呼啸声过,我条件反射抬刀,挡住来人狠狠一击,我反手挥刀,那边青娘躲到马侧拿出鞍上行囊中的火折子点亮,随即就有刀刃朝她而去!

    我猛然翻身从马下而过,一抬手刀刃刺入那黑衣人小腿。

    妈蛋这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装扮!这阴的不能再阴的围追堵截——!

    我心中约莫想得到是冲着殷胥而来,这时竟有几分庆幸他已走了,夜间微弱月光下,不由得我选择的开始了一场恶战。我们十几人纷纷点起火折,一边照亮一边抵挡,却发现树林中走出更多人将我们围住,他们虽下手狠厉,却非斩草除根,手下却仍然有几个弟兄受伤,忽然黑衣人中有一人声音浑厚道:“没有他——”

    “果真是女将庇护,心中早已猜到,才让他先逃脱了!”另一黑衣人退几步道。

    我心中顿觉蹊跷,看着他们后退几步,受惊的马匹早已奔走,他们将我们十几人通通围住,我出手攻击则单纯反击阻挡,而不再像刚才一般痛下杀手。

    兄弟中却仍有不少人受伤,连我自己腿膝下的伤口都流血不止,浸湿了裤腿。

    正在我准备与兄弟朝东南围堵最薄弱之处冲出,却听闻黑色丛林挤出的窄窄土路传来车辕与铃铛的声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古朴马车缓缓从路的那头而来,车檐下挂着青铜绿锈铃铛与白色的灯笼,随风摇摆在这充满刀光剑影与血腥味的夜里,那么格格不入。

    黑马垂头而来,丝毫不为四周所动,我腿痛的厉害扶了扶青娘的肩,她手握短刀,立刻扶住我。

    马背上的挂着的铃铛微微发出古拙而沉闷的声响,我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仿佛已经猜到了是谁坐在这车中。

    车子等到了黑衣人前才停下来,黑马微微抬起头,雕花古朴而奇特的马车中似乎亮着光芒,一只白皙的手微微掀起车帘,我先是看清了随意盘膝坐在车中的人光着的双脚。

    一瞬那车中白色的光太过亮眼,我几乎晃了晃神才看清那人。

    他穿着青灰色微皱的深衣,宽大云袖,层叠衣领,随意舒适。他柔软长发披散,只简单用青色细绳系住发尾,一手抓着车帘,微微歪头看向了我。那表情……平常的就像是无数次在马车中,等我一同进宫一般。那笑容仿佛是看见我不得体的打扮,又想笑又无奈。

    我喉咙紧了紧,过了好久才发出声来。

    “陆子易,你倒是……出来的急,我还以为你会再让我犹豫怀疑一阵子呢。”

    他轻轻笑了起来,身后挂着油灯,烛火之光几乎要融化他面貌的轮廓,我更觉得有几分腿软……以及难以言喻的愤怒与……悔恨。

    “我若是再不出现,我的坟岂不是又要被你掘一遍。在我假死消息传入京中之事,九公子就怀疑了,不过几日你替我做的墓就被掘开。”他并未走下车只是这么远远的与我说话:“他倒是个多疑心狠的,直接派太医去,竟通过腕骨处查出那看不出原貌的尸体不是我。”

    “殷胥早知你未死?!”我惊了。

    “这就是他为何拼命寻找你的理由,约莫是怕你被我所害,才找不到尸骨。若不是他生性多疑,此事想的过分复杂,甚至怕你是被劫走或囚禁才找不到尸骨,又怎么会撑不住身子在京中大病一场。”陆子易微微笑道:“他真是心思缜密之人,只是因为那副尸骨的手腕处没有文人时常提笔写画磨出的茧,就能得知大半真像。”

    “若非现在联系起来,按之前我是如何都想不到你与太后联手。”我眯起眼睛:“我能查到的当真少得可怜。”

    “来上车吧,再来说也不迟。楚云在京中想必很想你。”他笑的温柔无限,拍了拍身边。

    我心中一紧:“楚云……你!”

    我脑袋乱了,之前虽然仍有怀疑陆子易未死,但由于我心里不肯相信,一切都没想得太深。此刻真相得以确定,我仿佛一瞬间脑袋中炸开许多想法。

    宫宴之时陆子易与太后共同消失,后来离京陆子易对于我遇上殷胥却仍然离京的复杂表情,对于我选择路段的了然于心……

    还有宫内太监总管的选择,关于朝堂上势力的调动,后来我的不设防,是否他都看在眼里,默默以此作为利用的筹码……

    殷胥早有怀疑却并不与我说,秋双的潜伏,几次召陆子易入宫的会面,他心中并非没有数,却极有可能见我那时有几分信赖陆子易而没多说。他那时对陆子易的敌意,还被我理解成了孩子气的吃醋……

    “青娘等人我自然会放回去,你不如先随我回京,两年不见,京中变化也大。”

    他这般随意说道。我却握紧了手中刀刃……殷胥这般落魄,他的哑,他的流落……都与你这随意的笑息息相关!

    陆子易你这般风轻云淡的背面,到底有怎样的野心与狂傲,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夺这天下?!亦或是手握重权?!

    我忽的一把夺过青娘的短刀,抬手朝着他狠狠掷出!老娘扎死你的装逼脸!

    短刀破空而去,直直飞向陆子易,他猛然抬起手中折扇,猛然一挥,黑夜中几乎难以看清的匕首立刻被击中,偏离一旁带着我甩出的狠劲儿扎入车壁,他轻笑,我心里有点悲凉。陆子易既然能在那次伪造的地动中逃出,他又怎么可能丝毫不会武。

    愤怒冲上脑袋,火大的我几乎都要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青娘扶住我,平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几分不可置信,她转头看我:“将军……将军。”

    我往前走一步,推开兄弟和围堵在外的黑衣人,不耐烦的说道:“敢不敢让一让!让我过去——没看着你们的头儿要那我做人质么?!”

    待到陆子易身前,我回头看向青娘:“京中冷,记得帮我带上厚衣服,我在京中等你们。”

    陆子易笑道:“上车吧,既然说了,自然会让他们回去。楚云的命,若是你去了,我自然会留着半条。”

    “你何必要我归京。”我冷眼道。

    “此次你出现在闽都,我也想得到是九公子来找陵南王借兵了。我实在是忌惮你,若不是你离京,我也绝不会在京中出手。”他往里坐了坐,等我上车。

    我忽的想起那洗净后枕在我床上的白狐皮,每次目及此物心中便多几分感叹愧疚,现在想来只想扇自己的脸。

    “陆子易我x你妈,老娘掐死你!”我纵身扑上车子,朝他脖颈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