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脸色陡然变得死灰般

旧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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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李渊让军士把李元吉押走后,铁青的脸,那种神情,看上去让人害怕,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那时候,气氛冷凝得让他身边的人内心都在微微颤抖。

    可是除了李世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张、尹二妃也只是揣摩着,心里多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李世民心里却很清楚,从长安出来后,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先派了军士,在百里之外密切监视着从长安来的方向。

    那军士在安州以外,发现了杨文干几千人的行踪,疾驰回报了李世民。这个时候,李世民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看着父皇的表情———那种复杂的愤怒、懊悔,却又是刻毒的和不知所措的表情。他知道眼前这观湖的娱乐和两位娘娘的舞蹈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他走到父皇身旁,极小心的低声说道:“父皇,咱们还是回宫吧。”李渊没有回答。李世民对父皇这种无言的允诺用不着多揣摩,他让乐队和一些太监收拾着,自己亲自搀扶着父亲回宫,张、尹二妃和其余的太监、宫女,自然也都随后回了宫。

    再说太子留守在长安皇宫,李渊一行起程往仁智宫去。刚走了五天时间,太子觉得这个ri子等得太久了,他焦急的把杨文干找来,告诉了他应该做的事情,让杨文干率五千长林军,悄悄的尾追其后。太子料想此行谋算,如天衣般没有丝毫的破绽,杨文干率的五千长林军与元吉的二千人马里应外合,即可诛杀他的二弟了!那时候大功告成,逼父皇逊位,那皇位也就唾手可得。

    杨文干离开京城的第四天,太子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起来,他甚至开始烦躁,心惊肉跳,突然的有种不详感觉,这种感觉,使他莫名其妙,“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妥吗?”他自己问着自己道。那时候,他不明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却又总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便把每一个知情的人,一一又筛选了好几回。他觉得他杞人忧天,那种忧虑是多么地可笑。“万无一失,万无一失。”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心里仍有莫明的空虚,但这句话,倒确实的让他感到踏实了些。

    杨文干离京的第五天,太子实在无法在宫里坐得住。他这里走走,那里走走。有一个时候,他竟然不知道他走到了东宫西北角那个管更漏的老太监那里了。他看着那个老太监抖瑟的跪着给他请着安,他倒不在乎这个老太监的殷勤,甚至他根本没有理会他,仅不经意的朝那用来计算时辰,一点一点往下滴水的更漏瞥了一眼,正想转身走开的时候,他忽然自己吓得脸sè煞白,怪叫了一声:“天灭我也!”便昏厥了过去。

    太子不知何时回到了他的寝宫,自然是太监把他抬了回来,太医还没有传到,他却缓缓的醒了过来。太子妃也吓坏了,几个女人都陪在他身边。

    宫里的人忙碌了好一会,太医匆匆赶到他寝宫的时候,他却摆手让那太医退了出去。“我没啥病,不用传太医,你们传我的话,把洗马魏征叫来见我。”他对他的那些妃子说道。

    那个时候,他的心是异常地清醒,清醒得让他都有点儿觉得奇怪,他想着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脑子就像一个清澈见底的池,或一口光线充足的看得见底的井,而这个时候的过去,脑子却像一面仿佛是清澈的,却实际是被许许多多极细微的、深绿sè的浮藻蒙蔽着的池塘的水面。

    魏征来的时候,太子已经在书房里坐着了,他坐在那里已经好一会儿,仰着头,把后脑勺和颈椎活动的部分,靠在檀木的椅把上。这是一个很舒服的动作,让他把刚才昏迷带来的衰弱,恢复了过来。

    那个魏征是个个子不很高,脸有些黑的年青人,背后别人叫他黑脸冼马,但他却是jing明过人年轻人。早些年刚追随太子的时候他曾劝说道:“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殿下仅以年长位居东宫,无大功以震服四海,因此,每有战事,宜向皇上请缨,多出征以取得功名,同时,多结天下豪杰方能善保其身。”李建成如今想起这些来便有了懊悔。他无非就是功不及世民,其他那些地方都不比世民差,要是当初便依魏征之言,多请缨出战,至少也有了能稳坐太子位置的功劳,便不至于今天作茧自缚,出此愚蠢至极之策。

    魏征走进书房来的时候,见太子坐在书案前端一杯茶正要喝,魏征走上前去的时候,太子发现了他,便把送到了嘴边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了。太子的脸sè显得有些苍白,神情有一种仿佛病后的虚弱,微笑起来的样子有些显得勉强,他看着走进书房来的魏征说道:“你来啦。”魏征躬身示礼道:“不知太子传微臣有何事吩咐?”

    “魏卿,免礼。”太子说话的声音很微弱,又亲自站起来给魏征移来一张椅子,魏征坐下来后,太子吩咐着侍人把茶端了上来,并亲自给魏征斟了一杯茶。太子的这一些动作,以及那微弱的说话声音和神sè,让魏征仿佛察觉出了什么来,他觉得太子是必有要事与他商榷的,而且恐怕商榷的会是很重要事呢。

    魏征站起身来又拱手道:“臣不敢受太子如此礼遇,太子有事尽管吩咐微臣,微臣既为太子侍臣,当为太子效力,虽肝脑涂地而不惜。”

    李建成听着,脸上粲然一笑,遂道:“魏卿实为贤才,未能用作大器,倘若天不负我,当有重用冼马之ri。今ri把你找来,只想与你共论天下大事,不知魏卿觉得如何?”

    魏征听着太子说话是那样地不着边际,仿佛一个陌生的来客,把他当成了小孩子用冰糖葫芦在他面前摇晃着。他紧蹙着眉头朝太子看了一眼,说道:“太子所言共论天下大事,微臣实不知从何说起。”

    太子目光幽幽,盯住魏征脸,忽然说道:“你以为秦王如何?”

    “臣以为秦王贤明过人,功高以盖天下,无人可与伦比,况且秦王光明磊落,心胸坦荡,非谄媚小人可以左右。其体恤万民,治黄救赈,惩恶杨善,抚弱救贫已深得民心;其既有开国之大功,又有治世之才德,天下豪杰又多与其结义,一呼足可让四方响应。但其谦恭忍让,不忍争斗,此确非常人之可为,实属圣贤帝皇之征候也。”

    太子听着暗吃一惊,遂又强颜作笑道:“你以为本宫如何呢?”

    魏征道:“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太子可谓独得其一,即天时也。太子若避酒sè,勤建功业,以宽仁之心博众望所归,位居太子,则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得之,何愁不能作一代明君?实不必以小谋权争陷兄弟于不和,此实为太子不足之处也。”魏征诤直之言说得太子脸青一阵白一阵。

    太子素知魏征,向来直言不讳是出了名的,细思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本是个好谋臣,平常却不喜欢搭理他,仿佛玫瑰花枝上的刺,即使可欣赏花的香艳,却又不愿伸手去摘它,如今想起来便有了些后悔。

    此刻他把魏征找来,只想听听他对杨文干一旅的看法,即使这枝香花枝上的刺扎手,他也只能顺顺的抚摸他,遂微微的笑了笑道:“倘若此刻有一支劲旅直取仁智宫,形成里应外合之势,你估计秦王可否自保?”

    魏征听着,吃了一惊,直视太子道:“这支劲旅何时出发?”

    太子道“皇上一行离京第五天时出发,现在正在途中。”

    “此刻追回劲旅已经不及,太子大难临头了!”魏征脸露戚sè道。太子一听,脸sè陡然变得死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