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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书用舌头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愁容满面地继续琢磨：“如果是摆摆花架子，来一个滥竽充数，或者是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打群架，这孩子或许还能凑合一下？”
接着，他的眼睛中闪现出一股怜悯的眼神，心里嘀咕道：“可是，如果是要他冲锋陷阵拚死厮杀，玩起真格的来，就他那点功夫绝对会露馅，恐怕啥子事都办不成。”
想着想着，他忽然感到一阵心虚，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如果没遇上强劲的对手，算他烧了高香，狗屎运气好。如果遇上狠角子，保准要吃大亏，弄不好连小命都得玩完。”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顿时犯起愁来，再也没有劲训斥儿孙了。
“嗨，这孩子出生时虽说有些异象，可长到这么大也没有发现啥子异样呀？”田书在心里打着小鼓，用质疑的目光瞧着孙子扪心自问：“这孩子的前途也不知会怎样？”
猛然，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怪异的念头，竟然突发奇想起来。“嗨，也不知这孩子的百米速度怎么样？”他心情沉重地嘟噜道：“如果跑得慢，那可就太糟糕了！”
田书毕竟是沙场上的行家里手、身经百战的老将。他不仅知道战场上的风险，更知道该如何规避这些风险。“战场上要学会灵活地处理输赢，以确保性命为上策。奶奶的，如果打得赢就打。万一打不赢就只有跑了。这可是打仗最基本的技巧噢。”
对于挑选战将，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不光有一套办法。而且还有独到的见解：“嗨，挑选战将跟挑选运动员其实是一模一样的，先天素质显得尤其重要。”
他不敢再继续琢磨了，于是摇了摇头，猛地一甩手，轻声叹息道：“唉，罢了！”接着。又自我安慰起来。“怪不得田凭要拚命护着他？当爹的心里毕竟清楚儿子上阵就等于是去送死。丢了小命还算事小，要是动摇了军心那可就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田书虽然明白田凭的心想。也知道田武这点本事当侍卫只是一个摆设，如果上了战场恐怕只会是有去无回。但是，他仍然不死心，想要寻找一个补救办法。挽回将门之家的脸面。“看来还得先增强体能，然后再去当侍卫。否则，咋能有出息呢？”
他终于想通了，看着昂首挺胸站在面前的儿孙，心中燃烧的怒火正在逐渐熄灭。虽然他的心中仍感到无比的遗憾和痛苦，但宽慰与喜悦却让他充满了自信，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又重新爬上了他的脸庞。“不管咋的？虽说这孩子的身子骨是有些差强人意，但血管中仍然流着老田家的血液，说到底就是比别的人更有血性。”
他抬起眼皮凝神看着孙子。眼中忽然闪动出近乎于自恋的光芒。“嗨，瞧他眉宇间那股坚强刚毅的神态，这完全表明他具备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精神。”他的心里似乎感到有些陶醉。“哈哈。就这一点而言，还他娘的真有点象老夫哩！”
他使劲眨巴着眼睛，仿佛是在欣赏艺术品，高兴得差点没有乐出声来。“哈哈，虽说孙子整天泡在书房里，但却不是死啃经典的腐儒。而是在琢磨战争的制胜之道。”
他认真地思索着，想找出能够自我安慰的理由。“虽说仍然是纸上谈兵。但玩的毕竟是男子汉的游戏。比起那些整天捧着《四书六经》只会‘之、呼、者、也’的书呆子来不知要强几千倍，比起那些只会泡妞的‘四大家族’的公子哥来不知要强几万倍。”
一想到这些，他情不自禁地从心底感叹道：“唉，这遗传基因果真太厉害了！咱老田家的‘种’就没有不喜欢战争的呀？只要把身子骨炼强壮了，说不定还真是当之无愧的战神哩！”他想起了当初田武出身时的情景，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他渐渐地低下头来，陷入了沉思中。在他的脑海中正思绪万千，尤如天马行空地遐想。他心中的各种情感正交织在一起，既相互矛盾又相互交融，变得一片混沌。
突然，他目光炯炯地抬起头来，似乎醒过神来了，犹犹豫豫地试探着问：“孙子，你如此研究兵法，打算将来干点啥子呢？”他期盼着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听到爷爷的问话，田武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爷爷问这个到底是啥子意思？不是想找俺的岔子吧？”他不明白爷爷的意图，心里仍有戒备，犹豫不决地不敢贸然回答。于是，赶紧扭过脸来看了父亲一眼，目光中传递出了紧急求援的信息。
看着儿子眼神中流露出的求援讯号，田凭立即心领神会地悄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从田凭平和的神色中，田武读出了父亲传递的讯息：“孩子，不碍事，现在已经风平浪尽，平安无事了。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讲吧，不必拘束扭捏，那样反而让爷爷反感。”
田武读懂了父亲的意思，赶忙扭回头来看着爷爷，看见爷爷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正流露出期待的目光。他努力抑制住迭荡起伏的心绪，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鼓足勇气，用淡定庄重的语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理想。“爷爷，俺研究兵法是想当一名将军，当一名‘百战不殆’的将军。”
田书和田凭四只眼睛同时聚焦在了田武的身上，心脏一个劲地“嘭嘭”直跳，显然比田武还要紧张。“哇噻！好大的口气哟！他要当一名‘百战不殆’的将军？”
四只定在田武身上的眼睛闪动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二人不约而同地甩动着脑袋，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嗨，有理想固然很好，但战争并非儿戏哟！”
“百战不殆呀？”他们既期盼田武能如此回答，但又感到这个回答似乎有点太玄了。“老子们既是久经沙场、身经有战的虎将，又是从枪林弹雨中滚出来的勇士，深知战争的变幻莫测。从来就没有人敢说‘百战不殆’，更没有人敢保证‘百战不殆’。”
田凭忍不住扭过头来，伸手摸着儿子的额头关切地问：“武儿，你没有发烧吧？”
田武莫明其妙地瞧着父亲纳闷地说：“爹，孩儿没有发烧呀。您这是咋了？”
“没有发烧就好。”田书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他一边摇头念叨，一边皱眉思量。“这孩子该不会是癞蛤蟆打哈欠，仅仅是口气大点吧？老夫这又该怎么引导他呢？”
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田凭，见他正紧锁眉头，似乎心中的感受同样不轻松，甚至犯着愁哩。看着站得笔直的儿孙，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孙子的肩膀说：“你俩都坐下吧。”
仆人瞅见屋里的气氛缓和下来，赶忙提罐走了进来，给三人重新添茶续水。祖孙三人端起滚热的茶碗，凝神静气地细细品尝着茶叶泛出的清香，轻轻地呷了一口。
田书一边品味着香茗，一边语重心长地对田武说：“孙子，有理想固然很好，老夫和你爹打心眼里倍感欣慰。”
接着，他用手轻轻敲击着几案说：“可是，做人要讲实际，要将理想与现实结合起来，脚踏实地地做一名现实主义者。否则，就会脱离现实，成为空想主义者。”
说着，他看了一眼田凭继续说：“告诉你吧，谁不想‘百战不殆’呢？老夫想，你爹也想。可是谈何容易呀？战争之所以被称为男子汉的游戏，就是因为它的变数无法预知。正因为不可预测，所以才惊险刺激。它可不是小孩子玩的虚拟游戏，战争是要流血牺牲的噢。”
他满怀深情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无比自豪地说：“要知道马革裹尸是军人的荣耀！战死沙场是军人的骄傲！”他目光犀利地看着田武问：“孙子，你懂得这个意思吗？”
不等田武回答爷爷的问话，田凭已经点着头接过了话茬，深有感触地笑着说：“儿子，你的想法挺好。这也是爷爷和爸爸一生追求的最高境界和终极目标。可是……。”
他扭头看了田书一眼说：“可是，做人不能脱离现实，现实毕竟残酷。很多时候本来已经胜券在握，却因一时疏漏，结果却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地葬送了胜利。有的时候眼看就要一败涂地，却因咬紧牙关坚持了最后五分钟，结果又起死回生反败为胜了。”
他深情地看着儿子说：“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确实太多，真是太神奇、太玄妙了！”
田武扭头看着田凭，接过话茬说：“爹，您和爷爷讲得太对了。正是因为战争太神奇、太玄妙、太刺激，所以俺才要寻找制胜的规律，让战争的进程按照规律去打。”
接着，他又扭回脸看着田书说：“爷爷，无论战争的形式怎样千变万化，战争总得遵循其内在的规律。只要咱掌握了这个规律，不就可以‘百战不殆’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