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戏剧反转

倾风抚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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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啸的眸中兴奋之色一闪,王宣就已经迎了上去。王如衍挥了挥手中那叠纸,对季微明投以得意猖狂之色,秦拂玉就在门外不远处,季啸看见了,便让人把她也唤了进来。

    秦拂玉进来之后目光一直未曾落到季微明身上,像是一切与她无关,一如阮棠绫最初认识她时那样,清冷孤绝,是天山上的一抔雪,映照的半轮月光的清影。

    王如衍将手中的纸打开,面向季微明,冷笑道:“这是什么!”

    阮棠绫略一瞥,顿时发现了这和当初陆寻风给他送过来的那叠书的纸张相似。也许还真被她猜中了。她知道季微明定是做了安排,不会让王如衍突然间扣上这顶帽子,至于是否有其他深意,她却不晓得。

    转头看季微明,他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点儿讶异,可是阮棠绫知道,那是他装得。

    “这是什么?”季微明问道。

    季啸觉得优势站在自己这边,胜券在握,身为九五之尊的霸气侧漏了开来,季微明不好坐着,那样着实给人一种故意演戏的感觉,于是立刻站了起来,阮棠绫也便跟着他站起。季微明走上前去想要看看王如衍手中的东西,王如衍却迅速收回了手,鼻孔翻天哼了一声,觉得秦拂玉嫁给季微明之仇他今日终于得报。

    纸呈给了季啸,季微明看着季啸的脸色由黑便白由白变青由青变紫,五颜六色地好像天上的彩虹,一回头,却看见阮棠绫憋笑的表情,心中开始祈祷,他家面粉妹千万别笑场……

    阮棠绫使劲地捏着自己的胳膊,然后咬了咬牙,被手上的痛意一激,大眼睛里好似蒙上了一层烟雾,有什么水岚雾气要从里面落下来。季微明不惊乍舌,这面粉妹的演技着实太夸张,都比得上桃花班了!

    季啸早就知道这纸里的内容,只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将这叠纸往桌上“啪”的一拍,桌面上的物品颤了颤,季微明露出了更加慌张的脸色。

    “你……和你父王……好大的胆子!”季啸气得连话都断断续续,阮棠绫觉得这哪里是在搜查季府,分明是在叔侄唱戏。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比桃花班的戏要有趣多了。若不是时间不对氛围不符,她真想嗑盘瓜子坐下来大爷一般的打几个赏。

    季微明还有他自己的打算,立刻跪了下来,义正言辞道:“我不知是否有人要诬陷我,但我父王对大纪绝无二心,恳请皇上将所谓证据给我看一眼,也好让我死得瞑目!”

    阮棠绫就在他身边,垂下头,嘴角上扬。

    季啸咻地将这叠纸丢了过来,一边说道:“枉朕如此信赖季舟和你,你二人竟敢在我眼下密谋屯兵黑沙漠之事,季微明,你有何可说?”

    季微明不言,只是轻轻翻着纸,这纸上另有玄机,没有署名,只是一眼便能看出其藏头藏尾的类似屯兵的语言,又因是信纸,故以为是信:“敢问王兄,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王如衍得到季啸的默许,冷声道:“乔木轩。”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阮棠绫的身上,乔木轩是她住的地方,东西是从她那里找来的。

    阮棠绫暗道一声不好,反驳道:“怎么可能在我那里?”

    季啸捶着桌子怒道:“都说西怀郡王世子独宠世子妃,我看所言非虚,连私底下这些密谋的事都经由世子妃之手,你们之间的传信人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的目光停留在阮棠绫身上,言下之意,怕是要拿鹿鸣巷的阮肃开刀了。

    阮棠绫突然晓得为何季微明想让她离开,因为她离开了,阮肃必然跟着她离开,若一切是他早就安排好的,那么这替罪羊她就不得不做上一回。

    倘若没有季微明逼她离开,她现在约是会以为季微明要嫁祸于她,可她现在很安心,因为她知道,这世上除了阮肃,还有人在意她心疼她保护她,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么?”阮棠绫毫不畏惧地直视季啸,“传言的可信度是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鹿鸣巷待了十六年,十六年来我和我父亲接触过多少人都不是秘密,若说我和我爹掺合西怀之事,那么最近最有可能来传递信息的,我只想到一人。”

    没想到阮棠绫会如此坦白,季啸和王宣顿感无比欣慰,这姑娘实在太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地他们都快哭了。“是谁?”季啸说道:“你说出来,朕今日就恕你无罪。”

    阮棠绫回以一个自信的笑容:“皇上不如先听我说完。这么多年来我爹接触而我没有接触的,又符合有能力替西怀传递消息且不会引人注目的,最近倒是出现过一个,此人在京城很有名,就是杏月楼的云姨!”

    云姨分明就是季啸的人,哪里可能做西怀的间谍!

    季啸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胡扯!”言语之中颇有怒意,季微明却对着阮棠绫挑了挑眼角。

    他家面粉妹临危不惧随机应变,季啸若非要扣这顶大帽子,那他们就多拉几个季啸的人下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最好不过。

    “皇上怎么知道我是胡扯的?”阮棠绫在季微明的眼神示意下更加大胆,“若说我房里藏着这些东西,我只能想到,前些天陆先生给我送来过一叠书,我倒是没看几本,只知道是画册,既然是画册,怎么会有全是文字的页码呢?陆先生你说是吧。”

    这事陆寻风自然不敢推卸,当即回答:“确实是在下给夫人送过书,可我这书都是十里铺子一本一本挑来的,连店家都不同,铺子的掌柜几乎都认得我,若有怀疑,查查便是。”

    陆寻风这书从哪里来季微明和阮棠绫不知道,但是既然会有今天这一出,必然是早就安排妥当的。季啸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弃自己的手下,若真去查,必是无异。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找来的?”阮棠绫一把夺过季微明手中的纸,冲着王如衍扬了扬。

    王如衍道:“都是在世子妃的书里找到的,每本之间夹了几张,看似和书贴合无异,实则是后来贴上去的,不仔细看无法找出。”

    陆寻风顿时眸色一闪,指着阮棠绫不悦道:“夫人,陆某在季府这些日子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季府的事,您要看书我帮您找来了,您又为何要死掉原书将这些信纸贴上去,这分明是想在被察觉之时嫁祸于我,望皇上明察!”

    这一瞬间,变成了阮棠绫撕掉了原书页将信纸夹在书中,可那些明明是被别人撕掉的,为此她还担心了好多天!

    阮棠绫暗下决心,倘若今天能有惊无险,她不但要把陆寻风揍成猪头,还要揍得他永远进不了伶歌坊!

    季微明顿时一沉脸色,好似要把所有的责任推给阮棠绫,眼底尽是疑惑和不解:“棠棠,这是怎么回事?这信是从哪里来的?”

    顿时有委屈感涌上心头,阮棠绫悄悄地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哽咽道:“我也不知道……”那模样楚楚可怜,就好似被遗弃的小猫,纵然是演戏,季微明都心中一紧,想让她揽入怀中的冲动被理智扼制,他还得演一个为求自保不喜出卖老婆的男人。

    眼看就要起内讧,季啸倒想看看,季微明独宠阮棠绫是有多宠,才会在突然之间翻脸。

    “棠棠,你说,是谁让你打入季府栽赃于我?”季微明一绷脸一蹙眉脸色一沉,捏紧的拳头里有骨骼摩擦的响声,一瞬间说阮棠绫是被人指示而来故意害他的,那么阮肃也便成了季微明对手的人。

    全京城的官僚都知道,季微明的对手都是一个山头的人,不是西怀自己人,就是大纪皇帝的人。

    季微明如此发问,好像要让阮棠绫说是季啸指使她的。季啸一听这话锋不对,当即打断:“季微明,你不要故意拉扯远了,朕就问你,这可是你和你父王的亲笔之信?”

    “这……”季微明犹豫道。

    “呵!”季啸看他这般犹豫便笑了:“你父王的笔迹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这都要抵赖?”

    季微明摇头道:“非也,只是这世上能人太多,只模仿笔迹,光是这京城就能找出好几个。”

    “那么西怀郡王的封印呢?”季啸指着信上硕大的红印子。

    “用萝卜刻得吧?”季微明讪讪道。

    “你!”季啸还不知他如此诡辩,顿时被气得不行:“说是萝卜刻得,拿出凭证来!”

    季微明一撩袖子:“我就行……”

    阮棠绫倒是第一次知道,季微明还有用萝卜刻大章的技能,想不到季微明在京城这些年竟点亮了如此多的技能,假纨绔还是真纨绔?

    “口出狂言!”季啸震怒:“拿萝卜,让他刻!”

    一场好好的质问大会在下人端进来一只大萝卜和一把小刀的时候,变成了民间手工艺展现大会。

    书房里飘着一股生萝卜的味道,季微明便坐在那里慢悠悠的,一点一点地刻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好似故意磨着时间,本就是大半夜,他这么一刻,便刻上了一个时辰。

    兴奋而来的王如衍开始打瞌睡了,摇着折扇的陆寻风开始打瞌睡了,站了许久的王宣开始打瞌睡了,季啸还硬撑着,阮棠绫和秦拂玉也开始打瞌睡了。

    等到众人都快睡着了,季微明突然将刀一丢,抚掌道:“好了!”

    刚进入浅睡之中的几个人被惊醒了,眼睁睁看着那萝卜大印,和王宣的相印一模一样。这是……意有所指。

    王宣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看着季微明。

    季微明将萝卜大印往王宣面前一丢,笑道:“相爷请看,是否一样?不如拿出你的印章来比一比,若有一点诧异,季微明自当领罪。”

    季啸拍了拍王宣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若说这信是仿造的章是萝卜刻的,那可是下定了决心认为是世子妃在陷害你?”季啸瞅着阮棠绫含泪默默的样子,觉得这姑娘真可怜。

    也不过是像他的三千后宫一样,真爱这玩意,若没有白头偕老,有什么资格来谈?

    季微明这回倒是没有立刻点头,犹豫了片刻,回答:“不,不会是棠棠。”

    阮棠绫刚才还使劲地掐着手装哭呢,一瞬间抬起头,扬起唇角笑了。

    季微明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原本众人都困了,这一看,连子时都过了。季啸打了个瞌睡无心折腾下去,只想快些定个罪名将季微明套住:“又是怎么?”

    “如果真有人想陷害我,便有可能向我夫人下手。人心叵测难以预料罢了。”季微明叹了一句摇了摇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来如此。”

    季啸勃然大怒,季微明竟敢如此影射他!

    “轰”!整张书桌被季啸掀翻:“季微明,你竟敢欺君犯上!”王宣一嗓子吼了出来。

    季微明此刻没理他,只是假作被翻到的桌子撞到,手上的一叠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撒了出去,满屋子都是飘落的信纸,有几张飞到了烛盆里,边角瞬间化为灰烬。

    “拿出来!拿出来!”情急之下季啸一推王宣:“把火踩灭了,别让火把纸烧了!”

    书房里瞬间手忙脚乱,王如衍和王宣竟顾着立功去了,陆寻风还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季微明,想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

    只是他没注意,角落里的秦拂玉突然俯下身,那个清冷的姑娘竟然一张一张地拾起信纸,缓缓地整理齐了,而后踱步到季微明身边,余光一扫再抢救火盆里信纸的王如衍,还有在一旁务必紧张的季啸,让信纸递给季微明道:“好自为之吧。”

    四个字似乎要与季微明情断义绝,季微明接过信纸,不言。

    等到火盆里的纸抢救出来了,王如衍一把夺过了季微明手中的余下信纸一并交给了季啸,说道:“这里面定还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才使得季微明初次下诏要将信纸烧毁!”

    阮棠绫思索着,看来这京城之中脑子比她不好使的人绰绰有余,比如这王如衍。

    都给扣了个屯兵密谋造反的帽子,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加严重的?

    许是因为太晚了,众人的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了,季啸当真就翻起了信纸。他原本是没有全看完的,这下子觉得也许自己的人是当真查到了西怀密谋的真相,翻了一页又一页,直到他停在了其中一页。

    季啸这一停手,季微明松了口气,王如衍却以为,季啸是找到了什么大线索。

    确实是大线索,这叠信纸里的信十分有趣,它并不是简单的一封信,每一封信的内容都是满的,只是要么藏头要么藏尾,重要的一笔带过。只有做了掩饰,才不易被人发现。而季啸此刻盯着的这张,既不藏头也不藏尾,内容只是正常的野史,可他却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名字。

    王宣。

    这张纸上三百余字,四周无璇玑,正中心两个字却是:王宣。

    季啸这回是以为自己真的抓到中心了,随即又翻了几张,找出同样的不容易看出问题的纸,无一不在某处有王宣两个字。

    字迹和季微明不同,倒是王如衍和王宣的字迹。

    “这……”王宣显然也是看到了,顿时跪了下来:“老臣冤枉!”

    季啸自然知道王宣是冤枉的,收回封地的权力王宣一力支持,所有事情都有和王宣商量,他是中州权力的核心,何况王宣要和王如衍说什么,怎需要写信?再者,这几章纸上只用王宣的字迹草草而写,根本没有什么其余的意思。

    季啸不会随意地怀疑王宣,否则中州势力一动摇,周边就会折腾出大乱子,当即安抚道:“朕自然是相信你的。”

    阮棠绫抬头看了看,突然糯糯道:“咦?这是在信纸里找出了相爷的亲笔么?嗷我知道了,有人既想陷害季微明又想陷害相爷,同时还知道今天会有这出戏,所以,这是故意要把你们都拖下水吧?”

    似是调侃的语气,季啸却突然一怔:“刚才谁碰过这信纸?”

    抢火盆的时候,他没有在意,莫非是方才塞进去的纸?按理说,王如衍在将这些纸拿过来的时候是检查过的,怎会没发现有几张字迹不同?

    “我。”陆寻风没说话,秦拂玉倒是坦然言之,“我捡起来的。”

    但这信纸还经过了季微明的手。

    季啸此刻不怀疑秦拂玉,倒是更加怀疑季微明。于是回头看陆寻风,陆寻风摇了摇头,表示季微明并没有任何动作。

    这就奇怪了。

    屋内顿时诡异得寂静,王如衍在将这叠纸拿过来的时候是看过的,秦拂玉是季啸的自己人,陆寻风一直盯着季微明的一举一动,除非如阮棠绫所说,有个一直知道这件事情发展的人是个双面间谍。

    要是不找出来这个人,季啸总觉得坐立不安。自己的阵营里出了个叛徒,现在就是硬是拿下季微明,也止不住有人将消息带出去,届时四方不满,西怀叛变指日可待。

    而站在这里的,除了秦拂玉和陆寻风,便没有别人,季啸真不敢想象,若是这两个人之一倒戈了,会有多少秘密被带出去。

    正在季啸寻思之时,秦拂玉突然抬起头,冷声道:“长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