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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狸猫受伤了，很重很重的伤。
它就那么突然地从天而降，坠落在杜茗裳和夜归尘之间，仰躺着，腹部一个血口赫然在目，皮肉翻卷，露出里面的血肉，隐隐间似乎还能看到丰富的内脏——原谅杜茗裳用丰富两个字形容，因为伤口实在太大太明显，可以说就是个大的血窟窿。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房间里，覆盖了熏香，散布开阴暗诡异的氤氲。
此刻小狸猫全身染血，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晕厥，只怕是用尽了全力才坚持着回到夜归尘身边。
杜茗裳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血腥的画面，一时间全身无力，眉毛拧成了麻花，脸上疼痛的表情就仿佛伤在她身上似得，连她自己都不忍回顾。
嘶，妹的，要出人命，不是，应该是猫命。
这家伙不是杀别人了吗？怎么又被杀成这样？
哎呦喂！
还真的有危险。
与她比起来，夜归尘倒是淡定，一脸面不改色，似乎早有所料或者根本就不在乎。
他蹲在小狸猫身边，伸出骨节分明，比女孩子还好看的右手，轻轻放在小狸猫恐怖的伤口上，黑色浓雾状态的聚灵气缓缓生成，以肉眼能够看到的状态渗透到伤口中，迅速消融。
杜茗裳皱了皱眉，这样能行么？虽然上次杜若风用聚灵气愈合了她的扭伤，使她不至于瘸着去挑战杜芙莲，但是也会那么神乎，竟然还能缝合伤口。
然而就在杜茗裳无限怀疑的时候，却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恐怖的伤口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愈合，她不由自主地目瞪口呆。
还真神了。
夜归尘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声音冰冷地道：“聚灵气本身具有强大的仙体气息，如果一个人身受重伤的人处在聚灵气丰富的空间，那么他的再生能力便会提高百倍不止。”
杜茗裳没有明白，呐呐地问：“什么意思？”
夜归尘投给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手中的雾气渐渐收拢，露出小狸猫的伤口，那里已经生出纷纷的嫩肉。
他淡淡地道：“意思就是，聚灵气可以加速伤口的愈合速度，如果我们受伤或者聚灵气消耗过大的时候，寻得聚灵气丰富的地方修养，那么很快就能够恢复过来。”
感情他源源不断地输入聚灵气，并非是在疗伤，而是让伤口接触丰富的聚灵气，从而加快自身的愈合速度，难怪许多修仙者受了重伤，都往聚灵气丰富的地方跑，原来就是为了能够极快的恢复。
地上的小狸猫仿佛有了生命迹象，轻轻地呻吟一声，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成了研究对象，并且因它身上的伤口而延伸开了长长的话题。
夜归尘又道：“这也是仙者之所以长生不老的原因。”
“是因为他们的再生速度远远超过了衰老速度吗？”杜茗裳忽然非常感兴趣，道：“但照这样说来，若是平常人处在聚灵气极度丰富的空间，不也可以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夜归尘看着分析得有模有样的杜茗裳，果断泼了一盆冷水，“聚灵气和生命间的关系很微妙，太过脆弱的生命一旦涉足高浓度聚灵气中，必是抵抗不了过剩的仙体气息而瞬间被摧毁，如果现在的你靠近神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杜茗裳有些傻眼。
其实关于上古仙人遗址，一直都遗留着一个神秘恐怖的诅咒，凡是靠近上过仙人遗址者必然死无全尸，现在想来，原来并不是什么诅咒，而是因为修仙者们无法抵抗过甚聚灵气。
她恍惚间像是明白了什么，道：“原来世人要修仙，就是为了把体魄修炼的无坚不摧，拥有强大的力量，抵抗过剩的聚灵气，而这个时候，他们就有资格进入上古仙人遗址，成为仙者，从此长生不老。”
“哼”夜归尘却是冷笑一声，“你以为羽化之后便能立刻成仙？”
接二连三的打击，是杜茗裳有些气馁，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不是这样吗？”
“自然不是。”夜归尘道：“修仙者修炼强大的力量，不是为了抵抗过剩的聚灵气，而是为了承受梦波海洗筋洗髓的痛苦，使自己的身体能够合理转换强大的聚灵气，这才避免被过剩的仙体之气侵蚀，而后真正踏上神渊，成为仙者，这个过程我们称作塑造不死之身，然而，几乎大部分人都不能忍受那片逆流而上的奇异海域所带来的痛苦。”
“洗筋洗髓？逆流而上的海域？”杜茗裳忽然间觉得好惊奇，这些都是原著中没有的，却比原著中描述的苍窿三洲奇异许多，不过反过来说，她觉得自己在夜归尘面前很无知，什么都不懂。
听夜归尘的口气，仿佛对那逆流而上的梦波海很不在意，但是杜茗裳感觉得到，夜归尘都说痛苦的东西，体验起来绝对生不如死，并且那里或许埋葬了无数即将真正成仙的修仙者。
没有想到要成仙还会有这么多波折。
这么说来，杜织芸也不一定能够真正成仙，她从小奇遇就多，又生在名剑阁这样的大家族，身份高贵，重来就没有吃过苦，如若要她去经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她说不定还不能坚持下来。
而且依夜归尘的意思，上古仙人遗址就是另一个地狱，想必比弱肉强食的苍窿三洲还要严酷，杜织芸这种心高气傲惯了的人去那里，就算忍受住了重塑躯体的痛，怕是也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除非她到了那边还能像在苍窿三洲一样，有那么好的运气。
想到这里，杜茗裳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
但是夜归尘接下来的话却生生浇灭了她欢喜的火焰，“明天之后，抓紧时间修炼，我也会给你安排各种磨练，让你不至于到时候给我死在了梦波海里。”
“我……我也要去？”杜茗裳怯生生地问，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夜归尘似笑非笑，“封印我力量的第四块墓穴就在神渊，不塑造躯体，你怎么安全进入？”
“呵呵……”杜茗裳讪笑两声，原来没有听错。
神仙姐姐保佑，虽然那事离现在还早，但是千万不要让她死在里面，不然多冤啊。
“咳咳……”正在这个时候，地上的小狸猫咳嗽几声，似乎准备苏醒。
夜归尘看着杜茗裳，道：“还不快走开。”
“啥？”杜茗裳愣了愣，看着夜归尘抱起地上的小狸猫，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半倚在床上，没有动过。
呵呵，不是她看到小狸猫受伤不来帮忙，而是见了血后她腿软，给软忘记了，现在被夜归尘一喝，也就顺溜溜地跳了下来，还好体内聚灵气已经恢复了许多，人也有了精神。
然后，她看到夜归尘将小狸猫放在上面。
血淋淋啊，有木有，我白花花的床单。
杜茗裳纠结万分，又不好意思说no，毕竟伤者最大。
再看夜归尘小心翼翼的动作，杜茗裳又不淡定了，这主仆二人，怕是真的有问题。
她的脑海中冒出无数猥琐的想法，干脆站到旁边，探出个头来观察。
小狸猫咕嘟一声睁开水汪汪圆鼓鼓的大眼睛。
“是不是水清浅？”夜归尘的声音泛着冰冷的杀意。
呀喔，夜阴魂为小狸猫受伤而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而小狸猫则是弱弱地道：“我没有拿到玉镜。”
玉镜？什么东西？做什么的？
“被水清浅拿了回去？”夜归尘问：“而且她就伤了你？”
小狸猫摇了摇圆鼓鼓的脑袋，说：“不是，应该在个女人那里，我是在去追那个女人的途中，被水清浅拦截的。”
“那个女人？”夜归尘有些疑惑。
小狸猫也有些疑惑，“是个凡人，水清寒死前将自己的力量全部输导给力她，要她快跑，我听他叫那女人是嫣儿，而那个女人叫水清寒是相公，估计是他为了隐匿身份取得名字。”
夜归尘陷入沉思。
相公？谁的名字叫相公？
杜茗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她的笑声，夜归尘还没有说话，小狸猫就吵了起来，“你这个无知废物蠢女人，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呦呦，被杀成了那样，还这么凶。
杜茗裳撇了撇嘴，道：“相公，那是人家娘子对他的称呼。”
杜茗裳记得，在街上听八卦的时候，就听说那个水花匠家有个娘子，水花匠死了，她还哭的死去活来的。
没想到那个姓水的还真风流，来这里看守大魔头的墓穴，居然还取了个老婆，情陷温柔乡。
“你说什么？”夜归尘问。
“你不知道？”杜茗裳又一次目瞪口呆，夜归尘难道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夫妻这种关系吗？
或许在夜归尘的岁月里，孤僻如他，从不与人接触，在他长达千年百年的生命中，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后来无意间遇到个小狸猫，也是个不涉足人间的货，两个白痴加起来，还是等于白痴。
夜归尘似乎有种被嘲笑的感觉，眉毛轻轻地蹙在一起，却还是表示自己不清楚。
杜茗裳问：“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吗？”
夜归尘道：“自然。”
自然，究竟是自然知道，还是自然不知道？
杜茗裳无奈，以为夜归尘不好意思说不知道，于是好意解释，“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互喜欢，为了永远在一起，他们就会结成夫妻，而结成夫妻后，男人就称呼女人为娘子，女人就称呼男人为相公。”
夜归尘若有所思，嘴角忽然扬起讥诮的冷笑，“居然动了凡心么？”
“你知道？”杜茗裳陡然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貌似是多此一举了。
“自然。”又回答了声自然。
杜茗裳彻底承认，自己确实是多此一举了，人家夜归尘知道，人家刚才是在思考别的事情，是她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