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缺医少药

幽梦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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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冰冷的感觉从伤口上迅速弥漫全身,就像一块儿千年寒冰投入热水碗,将碗里的水一下子全部冻上。

    在短暂的一瞬间,寒、痛、晕厥一齐袭来,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也就这么一瞬间,我似作别了人间般。

    人真的有鬼魂么?

    这个问题曾经在生母李氏故去后,困扰了我很久,现在看来也许有吧。

    我感觉有一种力量将我从*凡身中拉了出来,飞在半空中荡飘飘的我,竟比羽毛还轻盈,比翠鸟还灵巧。

    我望向飘起来的身躯下方,有吓瘫了的北诸宸的叔婶,还有北诸宸抱着我痛哭的背影,但都太模糊,开始变得不真实,以后的时间里,我的眼前始终是一片月白色的世界……

    突然,有一双手向我伸过来,那双手比常人的手要大上好几倍,像极了如来神掌,就当我伸出自己的瘦手抓向那只大手时,母亲李氏突然出现了,她伸出戒尺,狠狠地打了我的手一下。

    我慌忙缩回手,大叫道:“好疼啊,母亲,你!”

    而那双大手也消失在渺茫间,母亲大人也一并消失了……

    “梓珊!梓珊!你不要睡去啊!军医就要来了,你要挺住啊!”

    我缓慢地睁开了眼皮,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模糊的人,就像自己已经沉睡了千年,不再认得这个人间一样。

    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知觉也恢复了。可惜痛感也随之而来。

    “哎呦!”

    “梓珊你别动,军医正在准备给你疗伤!”

    “北……”

    “是我!好了,乖,你别动了!”

    我侧目瞄向帐子边上。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借着烛火给一把小刀消毒,很快,他端着一碗什么东西就走过来了。

    “姑娘,咱们军营里目前缺医少药,你可要担待啊,现在给你用一些刀伤药,虽然不是最高级的,但却比什么也不做强,只是……只是会有点痛。”

    “是啊,梓珊。对不住你了。现在清兵在外围几公里以外包围了土部大寨。去采买药品已经是不可能,我们内部的士兵要是受伤了,多半儿都是忍着。谁叫他们是男人,可你不同,你是娇贵之躯,断然受不得半点委屈,这半瓶刀伤药是军医自己留的,你一定要忍住啊,不用药就不能很快康复的。”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这个道理我懂,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把好药用在士兵身上吧。我一个人用半瓶,实在是……太……奢侈了。我……还有个偏方,但是……不知道管不管用……那就是……松针烧成灰……涂在……伤口上,北你快去找人寻来,一样可以消毒疗伤的……真的啊。”

    北诸宸立即拒绝了:“不行!我不能用你做试验,这样,你先把这刀伤药用上,等以后别人受伤了,我再去弄松针。”

    “不!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不治疗……不治疗啦!”

    说完,我挣扎着起床,但腹部的伤口十分不争气,竟从缠绕了很多层的纱布上渗出血来,我痛得又要晕过去。

    “梓珊!”北诸宸赶紧抱住了我:“军医,你还愣着什么,快点过来疗伤!”

    我用手掐着北诸宸的手指,说:“照我的……办法去做,别忘了……我曾经是……极品帮闲,我什么……都懂,呵呵……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治了。”

    “哎!”北诸宸叹了一口气,吩咐兵士去大营附近摘取松针回来。

    同时,他又担心地问军医:“大夫,我妻子的伤到底打紧不打紧?”

    听他唤我妻子,我心头一热,从眼角掉下一滴眼泪,遂将头转了过去。

    军医答道:“夫人的伤刺得急刺得深,而且夫人也没有练过武技,所以刀口开的比较随意,比较不规整,可也就是这一刀随意,成了不幸中的万幸,夫人这一刀,竟从肠胃间的空隙处刺进去,未有刺中要害,只是上了皮肉罢了,但也不能小觑这伤势,毕竟女子身体金贵,咱们军营条件又差,一点点溃败的脓血就可能导致恶疾迸发,到时候就不是刀伤那么简单了。”

    北诸宸又小声问军医“那松针确实有用么?还是夫人为了他人之便,信口乱说的?”

    军医哈哈笑了:“郡王你多虑了,这种疗法其实还是有疗效的,以前历代屡有人用,是因为那时候医药都不太发达,路行的军队只好就地取材,挽救伤者性命,经年累月的,就形成了一套草本疗法,其中就有松针灰疗刀伤。这种方法,虽简单但有效,而且松树种植广泛,触手可得。想必夫人也是饱读古书之辈,不愧为女中诸葛,实在令人赞叹。”

    “哦,原来真的可以。”北诸宸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兵士举着松针回来了,北诸宸接过来,举刀我面前问:“梓珊,是这个东西么?”

    我微笑着点点头。

    北诸宸将信将疑地将东西递给军医,请他代为研制,我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他对着东西始终不太确认疗效,故他在等待的过程中,一直都很焦急,我心里却暖暖地,心知他心里有我。

    松针烧成的灰气味浓烈,沁人口鼻。

    军医用纱布捻子蘸取一些松灰,轻轻敷在我的伤口上。

    “噢~~”我发出声音,北诸宸以为我很难受,忙过来询问:“怎么?很痛么?”

    “不。”我回答道。

    军医补充说:“那不是痛,是一种缓解,起先是灼烧感,虽然增加了刀口痛,但这种感觉很快就结束了,取代它的是一种麻木的舒缓感,伤口很快就会陷入没有痛感的状态,脓液也会被烧干,从而创造了洁净的环境,剩下的步骤就是缓慢的修养生肌了。”

    我稍微缓过劲儿来,口开始变得干渴,但是我知道,此刻还不能喝水,因为一喝水,就会使血液增多,冲击伤口,所以我拉了拉军医的衣角说:“大夫,谢谢你,你可不可以再帮我做一件事情。”

    军医点点头:“不错,夫人的方法奏效了,连说话都有底气了,夫人有何吩咐,尽管讲。”

    “请再采撷一些松针吧,这次用水熏蒸,待汲出凝胶,取那些胶每日涂在伤口上,不出半月,就能封伤了。”

    “好,夫人确实懂得一些古法医术,这确实是对伤口善后处理较好的一种办法,凝胶柔和,可以迅速被肌肤吸收,敛肌消肿,活血化瘀,效果一毫也不比金创药差,只是现人好多不识货罢了,本医这就去做萃取,夫人稍等片刻。”

    “有劳了。”

    ……

    十日后,我可以下床了。

    这期间,按照军医的意思,我每日只喝菜粥和三盏白水维持着生命,鱼肉等发物一点儿也敢沾。

    一天,我正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北诸宸亲自端着一只托盘走进大帐。

    “喝点羊奶吧,我问军医了,他说适当喝一些可以增进愈合。看你瘦了许多啊,身上的衣服都架不起来了。”北诸宸心疼的抚摸着我凹陷下去的脸颊。

    我宽慰他道:“会胖回来的不是么?你连日来都没得好睡,还是回军营休息去吧,我已没有大碍。”

    “我不放心你,还是留下来照看你吧,知道你可以下地,和以前一样和我拌嘴,我才能彻底放心。”

    我没有再赶他,和他聊起天儿来。

    “宸,你的叔父你怎么处置了?”

    “他们,死有余辜!”

    “不要!你不要伤害无辜,他们也是被逼的,你把他们放了吧。”

    “嗯,我就知道你菩萨心肠,所以我把他们放了,我给他们一辆马车和一些钱粮,送他们去了边境另一个城镇过生活,不要再回红叶镇了。”

    “这样也好。那清兵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举动?”

    “没有,他们只是围困着咱们,估计是想用计谋饿死土部的人。”

    “那咱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军事的事我不懂,还是你是行家,宸,现在怎么办啊?”

    “没事,我已经派人从一口水井里连夜抢挖暗道,不出五日,就能通达乌苏里江的另一侧了,这条暗道,我修了十年,十年啊!”

    “原来你‘早有预谋’。”

    北诸宸摆摆手道:“梓珊你用词不当,应该说是未雨绸缪才对。说实话,我本来不是用来逃生的,而是用来做一些军火生意,不让边境守军检测到,可惜生意没做成,却变了宫中枯井,逃生的秘密出口。”

    “哎,呵呵,造化弄人啊,看来我和你始于井而终于井。”

    北诸宸一惊,修正道:“梓珊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我们是和这东西有缘分,但咱们绝对不会终于它的,它就是咱们通往幸福的通道,明白么?以后你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我想自己也是糊涂了,或许我的意思本是我们的幸福始于井,而苦难终于井,哎,算了,自己怎么总是胡言乱语的。”

    可是我到底是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连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