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北海采珠二

幽梦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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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骆驼,今天什么收成?”

    远处跑来另一个老者,他管我们眼前这位渔民叫老骆驼,这个叫法倒是很奇特。

    老骆驼指了指身边的我们,暗示这儿有陌生人,那个人立即就不说话了,往后退去。

    老骆驼跟了过去,两个老头像一阵风似的跑起来,想要甩掉我们。

    侍卫问:“怎么办?”

    我说:“追!”

    我们追那两个老头到一条上坡道的小巷里,就再也找不到他俩的踪影了。

    侍卫说可以挨门挨户地搜索,我说:“那没用的,老骆驼显然是在和咱们玩躲猫猫。刚刚那个老头不是问他说,收成怎样么,他还没来得及亮货就跑掉了,我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没准他们声东击西后,从另一条路回海边小船那里去了。”

    我将一名侍卫留在巷口看守,自己则带着另三名侍卫去验证我说的话。果然,站在堤坝上观望,两个老头的身影又出现在那条小船前方。

    侍卫打算冲过去抓人,我喝道:“不可!”因为我突然想出一个“坏”主意,打算逗逗老骆驼,看他说不说实话。

    曾听家里老人道:常年行船的人忌说“退”、“横”、“覆”等字,而且出海前锅盆不能翻覆、吃鱼不能翻面儿,还忌食鱼眼,并在船头刻画鱼目以保佑避免触礁。

    于是我问侍卫道:“你们哪个水性好,帮个忙!”

    一个身形适中的侍卫回答道:“我去!我从小在黄河道边长大,家里穷苦,为了捞鱼卖,多浑的水,多大的浪都下去过,对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好!那你小心点。”我在侍卫耳畔交代几句后,他便过去了。我们三人也从暗处绕到老骆驼所在的小船附近躲起来,静观好戏上演。

    ……

    老骆驼正和那个方才前来找他的老头商量着什么,两人手里还在交换着东西,估计就是新采的珍珠什么的。

    这时,船头水花儿大燥,一个披头散发、赤身*的人从海面升了起来,抓住老骆驼的脚踝,哭着嚷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买方那老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上大堤,没影了。老骆驼也吓得浑身颤抖,手里的一包东西掉在地上,几颗滚圆的大珍珠从摔散的布皮里蹦了出来。

    老骆驼跪在地上,给侍卫装成的“水鬼”磕头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乃一穷苦珠民,今日下海不想惊扰了爷爷的好梦,我什么都不要了,这些上等南珠,还有船里那些彩色的珠子,全还给您,我这就去拿!”

    说完,老骆驼就潜水下海,游向船底,不一会儿功夫,就从那下边取回一只篾笼。

    老骆驼打开篾笼,从最底下的海草里抠出一只盘子那么大的贝壳,举在“水鬼”面前说:“爷爷啊,他们跟我说抓这天母王贝迟早要遭报应,可我不信,被利欲熏黑了心,还是下海去抓它了。如今,报应来了,爷爷却要取我性命了。我求爷爷把天母王贝收回去,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个卧床不起的老妻和一个呆头呆脑的儿子要养活,日子过得太苦了啊!”

    “水鬼”接过天母王贝,小心翼翼地打开瞧,这一看不要紧,贝壳内射出七道不同颜色的精光,差点亮瞎了他的眼睛。

    在暗处的我们,再也按耐不住强烈的好奇心,纷纷跳出来凑到“水鬼”身旁争看。

    原来,那大贝的浅粉色厚肉下,竟然孕育着银灰、玫瑰色、铜色、金色、紫色、翠色、黛色,七颗色彩各异的大珍珠,实在是太稀罕了。

    我们惊喜忘形,连“水鬼”也撩开水淋淋地头发,探头定睛、仔细观赏那七颗彩珠。

    老骆驼见我们如此相熟地说着话,马上起了疑心,他皱着眉头说:“诶,我说,你们几个不就是刚刚来询问价格的苏州人么?你们和这水鬼是什么关系?还有,你这水鬼,怎么还挤眉弄眼,唇红齿白的,你,你分明就是个人!你还我宝贝!”

    见老头拆穿了自己的身份,侍卫也无法再装下去,他紧紧捂着天母王贝,老骆驼过来争抢,两人打在一处。

    我喝令侍卫住手,然后要过来天母王贝,对老骆驼道:“大叔,天下珍珠,能赋彩者最贵。想必您抓这一只大贝,也费了不少心思吧。那您抓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换钱么?您开个价吧,能出得起我们就要了。”

    老骆驼轻蔑地一笑道:“我采这些个珍珠,不卖外人,只卖熟人,或者熟人带的人,你们和我非亲非故,我肯定是不会卖的。不过看你们这般明抢豪夺,必是官府的走狗!既然货已经在你们手,还废什么话,只管拿去,就算我倒霉!”

    我正要张口辩解,突然坝上跑来一个大婶,对着老骆驼喊道:“骆驼叔,不好了,大嫂翻白眼儿啦!怕是不行啦!你快回去看看吧!”

    老骆驼身体一震,顾不上和我们白扯,连天母王贝也不要了,径直飞身翻上大堤,跑回家去。

    ……

    我们一路追着老骆驼,跟他回到家里,他也没功夫去阻拦,看来是真的后院起了火,顾不上我们了。

    一进老骆驼的家门,一股腥臭味就扑鼻而来。老骆驼的结发妻子直挺挺地躺在草席上,口中吐着白沫,周围邻居都劝老骆驼节哀,并张罗着给他妻子穿新衣,办后事。

    老骆驼抱起妻子,用断成一半儿的木梳子帮她梳理好稀疏的发髻,并给她穿上了攒了好久钱才买回来的绸缎寿衣,然后一招手,对几个老邻居说:“葬了吧。”

    大伙儿一同将老骆驼的亡妻装殓在简易的柳木棺材里,抬了出去。

    我们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无话可说。

    屋里沉寂许久后,老骆驼掩门出来,看到我们后,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地嚷道:“现在你们满意啦!刚刚我正要交易换钱,给我妻子治病,全让你们搅合了。我知道我斗不过你们,你们走吧,我不想和你们动手。”

    我们没有动地方,老骆驼心情烦躁地把上衣一脱,摆开架势要和我们打架。

    我赶忙上前一步,将天母王贝递给老骆驼道:“人算不如天算,阎王要人三更死,不敢留命到五更。我想大嫂的寿限今日到了,也是早有预兆的吧。不如,您今后好好地活下去,毕竟还有个儿子不是。”

    老骆驼一听“儿子”这个字眼,便抱头痛哭起来。这时,碰巧他家的傻儿子从后院跑出来,甩着鼻涕叫爹爹给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