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酸菜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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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夏雨荷确实很激动,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流下泪。这喜庆的日子要是还哭的话,总觉得破坏了气氛。

    乾隆看着眼前的夏雨荷,依旧是水眸樱唇,美虽美,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有了点变化,眼睛里头透着的不再是当初那种纯真的光。是啊,十多年过去了,连自己都变了,何况一个人把紫薇拉扯长大的她呢?

    乾隆以为见到这对母女时,会喜不自禁,但是没有。

    她把紫薇唤到跟前,摸了摸她的头。这会,紫薇的身量不高,看上去很是娇小,一双水眸像极了她娘,但是里头却比她娘多了一分倔气,乾隆觉得这点像他。

    “紫薇,见到皇阿玛可高兴?”

    紫薇望了眼她身旁的夏雨荷,然后点了点头:“紫薇做梦都想着皇阿玛,这会见到了皇阿玛,自然是高兴得紧。”

    乾隆听了后,心里头乐呵呵的,他拍着这小女儿的手,温声道:“这些年,你跟你额娘在外头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进宫了,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说到补偿两字,紫薇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补偿,总觉得是还债似的,离她心中所希望的那份天伦之乐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紫薇还是笑道:“紫薇,不要皇阿玛补偿,紫薇只要皇阿玛跟额娘好好的,紫薇就开心了。”

    “好好好,这才是朕的好女儿。”

    说到这,乾隆还望了眼夏雨荷,说道:“雨荷啊,你以后就住在储秀宫里头,纯妃也住在这儿,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她,她性子好会帮着你的。”

    夏雨荷应了声,目光一直落在乾隆身上。

    这一晚,乾隆是歇在夏雨荷这,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夜深了才肯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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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日,宫里头就给夏雨荷办了嫔位的册封礼。那一日,储秀宫外还设了彩杖好不热闹。

    紫薇也被打扮得美美的。

    入宫的这几日里,皇后都未召见过紫薇,明显就是不想见。她娘每回去坤宁宫请早安礼回来时候,脸色都不太对,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也是,有些个妃子的嘴巴毒得很,骂人不带脏话,硬是能把人的心里说得难受。还有些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让人分不清。夏雨荷初入宫,纵使做好了准备要迎接这一切,但哪有这么容易就适应。

    眼下,紫薇唯一能做就是安慰夏雨荷。

    又过了几日,老佛爷说就把传来口信说是要见见紫薇和夏雨荷。

    紫薇听到这话后,心中还有些忐忑。上辈子的老佛爷就是个厉害的角色。皇阿玛怕她,令妃怕她,连皇后也都要顾及着她。

    她跟夏雨荷要是不在这老佛爷面前落下好印象,那以后的路子可就不好走了。去慈宁宫前,紫薇还特地让金锁去包袱里取了个小木匣子来。

    慈宁宫里头,皇后和老佛爷坐在里头。

    皇后的目光一直落在夏雨荷的脸上,瞧这脸蛋娇美可人,别说男人会爱,连自己见了都忍不住嫉妒德想弄花它。

    夏雨荷和紫薇忙给在座的几位请了安。

    在宫外头学了这么久的宫廷礼仪。这会,她们走路的姿势和请安的仪态都是格外的规矩,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老佛爷坐在炕上,手里头还转着佛珠,瞅着眼前的这对母女。她太了解乾隆的本性了,处处留情,去了趟济南还弄了个女儿回来,还真是不薄待自己。

    不过这对母女看起来还倒是端庄规矩,这模样姿态倒是一点都不输宫里头的主子们。

    “紫薇都多大了?”老佛爷说这话时,面上的神色颇为严肃。

    “回老佛爷的话,紫薇有十三岁了。”

    “倒是跟哀家的晴儿一样大。”老佛爷缓缓地道,态度还让人看不出好坏,紫薇的心还提在那。

    “柔嫔,哀家听皇上说你们母女这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这还真是难为你们了。”

    夏雨荷忙道:“不苦,臣妾觉得一点都不苦。”

    皇后在旁边冷笑了一声:“你当然不苦了,走了几十里路就飞上了高枝,怎么会苦呢?”

    皇后这话虽说直白,但多多少少也说出了老佛爷所想。但老佛爷答应过乾隆,不能太给夏雨荷难堪:“瞧皇后说得,这么多年了,你这嘴巴还是这么泼辣。要是再不好好收收,哀家都不忍听了。”

    老佛爷这话里虽有责怪皇后的意思,但是语气可没说重。皇后也会意,道了句:老佛爷教训得是,臣妾以后一定改。”

    “知道就好。”说完这句后,老佛爷又看向夏雨荷道:“柔嫔啊,这十三年来,你一直呆在济南。怎么这会才想到要上京认亲呢?”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人也心生疑惑。要是常人见自己怀了龙嗣巴不得马上飞到紫禁城来攀上这高枝。这夏雨荷却等到十三年后再来,这事还真是让人难捉摸。

    夏雨荷柔声道:“回老佛爷的话。十三年前,臣妾怀了紫薇后,就没想太多,一心只想着把她生下养大成人。可一下子十多年过去了,紫薇也长大了。紫薇时常问起臣妾爹在哪儿。每当那时,臣妾都觉得自己对不住紫薇。紫薇问多了,臣妾这才...生了上京的意思。”

    “这么说来,紫薇要是不问,你就不打算上京了?那皇家的血脉岂不是要流落民间了?”

    一听这话,夏雨荷面露骇色,忙道:“臣妾不敢,还望老佛爷恕罪。臣妾那时候是一时糊涂,才...”

    老佛爷听了后,又笑道:“柔嫔这么慌做什么?哀家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皇上跟哀家说你若是为了荣华富贵,那就早来京城认亲了。哀家听着也像这么回事...你一个人把紫薇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如今进宫了,你也别薄待了自己。”

    听到这话,夏雨荷才稍稍松了口气,可紫薇的心还悬在那。

    “臣妾只想着好好地服侍老佛爷、皇上和主子娘娘,其他的臣妾不敢多想。”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老佛爷摆了摆手,又朝紫薇道:“紫薇,来,到哀家跟前,让哀家仔细看看。”

    老佛爷一向喜欢小孩,她看着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心中也生了几分怜爱。

    她刚想伸手去拉紫薇的小手时,就看到了紫薇手里头拿着个小盒子,开口问道:“紫薇,你这手里头拿得是什么?”

    紫薇回道:“回老佛爷的话,这里头的是玉佩,上面刻着如来佛祖。这是额娘特地去千佛山上为老佛爷求得。”

    皇后一听到这话,眸中的寒意更甚了几分。

    老佛爷的宫里头可不乏这些东西,但这毕竟是柔嫔的一番心意。她刚进宫就知道要孝顺自己,算是懂事了,她笑道:“难得柔嫔有这份心。”

    眼下,紫薇也瞧出老佛爷并不是对他们母女俩很满意。在上辈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老佛爷觉得自己名不顺言不正。这会,自己跟夏雨荷一起进了宫,好歹有了个亲额娘,可老佛爷多半又是嫌弃夏雨荷的出生。

    老人家的顾虑总是比常人多一些。

    紫薇只觉得后宫路漫漫,看来以后还要好长一段要走呢。

    ***************

    乾隆偶尔也来储秀宫坐坐,每回他一来,夏雨荷忙前忙后地要亲自去到小厨房里头给乾隆制糕点。

    这会,乾隆倒是问起了紫薇的学业:“紫薇,可念过书?”

    紫薇回道:“念过,在家中的时候,额娘一直教导紫薇读书识字。”

    乾隆点了点头,笑道:“雨荷的才学朕是知道的。哈哈哈,朕想起当年在亭子里跟雨荷吟诗作对的场景,甚是怀念!”

    这场景,紫薇在家中的时候就听夏雨荷说了不下百次。不要说乾隆熟悉,连她都能把那场景描述一遍了。

    乾隆又陶醉地念了几句,而后大笑几声,继续道:“过几天,你白天就有精奇嬷嬷教导女红,午后跟其他阿哥格格一起去上书房念书。兄弟姐妹多处处也好。”

    上书房?那个地方紫薇上辈子看着小燕子去过几次。自己那时只能站在外头看着。后来,等她当了格格后,就跟着小燕子和尔康他们把皇宫搅得天翻地覆,跟着他们逃亡闯祸,这上书房的大门压根没进过几次。

    上书房里头的师傅教导得东西,紫薇在上辈子都差不多念过。比起去那,紫薇倒是更想呆在空间里头看些杂书,逗逗鹦鹉。

    但乾隆的好意,她也不能拒了,只好笑着答应了。

    **********

    阿哥和格格并不在一处念书。

    紫薇一进书房的门,旁边的宫女太监都时不时地飘来了古怪的一眼。有个眼尖的赶忙给紫薇请了安。

    “奴才给四格格请安。”

    瞧这嘴甜的,这宫里头的人都是喊她明珠格格的,可没人喊紫薇四格格。紫薇打心里觉得明珠格格怎么听着都不像一回事,自己毕竟是乾隆的女儿,按年纪排下来,刚好是老四。多好听的称谓都不及这四格格来得亲切。

    “赏。”紫薇也不吝啬,银子在宫女太监眼里就是宝贝。

    小太监接过银子后,又忙着拍了几句马屁话。

    紫薇倒也没多做停留,心情愉悦地进了屋子。

    正巧,路过的五阿哥永琪瞧见了这一切。紫薇长得白白净净,脸上不施粉黛,五官更是柔和精致,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在宫里头倒是别具一格。连永琪在心里都暗暗夸紫薇长得好。可好归好,他平日在他额娘那没少听他额娘抱怨,所以紫薇和夏雨荷的事情,他自以为自己是摸透了。

    他对着旁边的福尔泰和福尔康说道:“你们瞧瞧,这就是我的新妹妹。四妹妹和柔嫔娘娘这一来,后宫里头都要变了个样。我的几个妹妹的称呼都得改一改了。”

    福尔泰接道:“四格格这么小就懂得收买人心,真是不简单。”他听着永琪的话中明白着对紫薇存了点不满,就附和着说了句紫薇的不是。

    尔康刚才紫薇那俏丽的模样,心里欢喜得紧。他阿玛每日都在他身边念叨着做了四阿哥的伴读后,就能多在宫里头走动,到时候能迎得格格的欢心,娶得格格归,那他们家抬旗是迟早的事了。

    “尔泰你可别瞎说,四格格这是聪明!”

    永琪摇了摇头:“聪明不聪明,你瞧一眼就知道了?”他顿了顿后,又继续说:“我额娘说宫外头的女子也经常说‘女人无才便是德’。她是从济南来的,指不定都还没碰过书。上书房的书这么难念,她说不准学个几天就跑到皇阿玛面前哭鼻子了。”

    “可奴才听说柔嫔娘娘是个才女,说不准四格格也是个小才女呢?”

    永琪用手指狠狠地在福尔康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你怎么尽帮着四格格说话,你该不会瞧上她了吧?”

    “奴才没这个胆。”

    “什么胆子不胆子呢?你难道不知道戏曲里头的念得才子佳人的故事吗?那可不扯地位身份。”

    福尔康这会也才十四岁,他每日回家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拿起话本看那些爱情故事,累了后,他就跑到月下,吟几句古人的爱情诗句。在他眼里看来,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及爱情来得珍贵。但眼下,他觉得自己还不懂。若是没有福伦那番话,他也不会帮着紫薇说那么多话。

    “五阿哥教训得是,奴才知道了。”

    “知道就好,等会下学后,我带你去御花园里溜溜。最近,皇阿玛让人在里头栽了几株珍贵的兰花,好看得很。”

    福尔康和福尔泰听了后,眼里头立马亮晶晶的。

    御花园可是个好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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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紫薇一同学习的还有晴儿、兰馨和和嘉。

    入座后,晴儿等人就不时得往紫薇这瞧几眼,紧接着窃窃私语几句。紫薇倒是淡定,静静地坐在一旁。眼下,这几位格格年纪尚轻,都没她上辈子见到时那样大方得体。

    格格要读的书没阿哥们多,多是些跟妇道礼仪相关的书籍。书就几本,师傅们教了一遍还会再教个一两遍,让格格们熟记。

    紫薇坐在书桌前,翻着吴师傅递来的《女诫》。

    这种书,紫薇在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背得滚花烂熟了,但都来上书房念书了,好歹也该装装样子。

    她一本正经地坐在那,仔细地听着课。

    正听得起劲的时候,她觉得有人拿东西搓她的发髻。这事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定是坐在她后头的和嘉。

    紫薇刚一转头,和嘉立马就低下了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书。

    “明珠格格,请您看书。这书上第五页的内容,微臣等会要提问。”

    紫薇心中忍着,应了声好后,就又转了回去。

    可谁想到和嘉在后头有开始踢她的脚。

    紫薇知道和嘉调皮,自己要是不反击下,以后还得继续受罪,她抬起在和嘉的脚上踩了一下,这一脚很轻,紫薇把住了度。

    和嘉顿时疼得大叫一声:“你这个坏女人,你干嘛踩我的脚呢?”

    听到这声,兰馨和晴儿也忙凑过来。

    “和嘉,这是怎么了?”

    紫薇微笑道:“五妹妹,你是自己碰到吧?我的脚可是放在前头,你压根够不着。”

    和嘉揉着自己的脚,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你胡说,明明是你踩的。”

    吴师傅被眼前的这一幕也看得傻眼了,从来都是阿哥们闹事,都没见过格格们吵过什么。他早几年就知道和嘉格格被纯妃宠坏了,兰馨和晴儿年纪长些,经常顺着她,就没弄出什么事情来。

    这会,吴师傅在心里头估计这位紫薇格格是新来的,和嘉不熟悉,就闹了点小脾气。小姑娘家的闹闹小脾气也是常事。

    “没事没事,五格格伤得重吗?可还能走路?”

    和嘉起身走了几步,然后冷哼一声:“当然能走,要是伤得重了。本格格一定叫皇阿玛好好地罚她!”

    “那就好,那就好。那五格格就先坐下继续看书吧。”

    “不,我脚伤着了,我要休息一日,今儿的课我就不上了。”

    “这..这..”吴师傅忙伸手想制止和嘉,但和嘉早已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了。

    兰馨和晴儿无奈地对视一眼。

    紫薇下学后,就跟金锁顺道往御花园走去。她听她额娘说近来眼睛有些不舒服,就想去那儿摘些菊花茶,拿回去泡给夏雨荷喝。

    这一逛,紫薇就见到了正端坐在亭子里头的福尔康。此时的他长得不如过去高大健壮,但那鼻子和眼神已跟十九岁的时候没多大的区别了。

    在过去,她或许会觉得这张脸有些英俊。但眼下,紫薇瞧见后,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厌恶感。记忆里的那些画面又再一次袭来,背叛和欺骗,多么地让人心痛。

    “格格,格格,你怎么了?”金锁见紫薇出神了,忙唤道。

    紫薇回过神来,发现手里头的花已经被自己给握碎了,她收回了眼神道:“金锁,咱们快些回去。我现在不想呆在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