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重现

茗沫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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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言茉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上朝?......

    上朝!

    对了!今日是登基大典!

    孟言茉赶紧起身,唤山重重新更衣。

    穿着件浅紫色流金绣彩绯爪芙蓉山茶花的宫装,

    山茶颜色由外及里,渐由白色变为粉红,侬丽而不艳媚,

    山茶的花瓣边皆由金色闪烁彩霞般亮彩的丝线绣成,

    远望如开在白云深处的瑶池仙际里盛开的大朵山茶。

    清幽幽却带着如仙的出尘与仰望,轻若浅闻的登顶着所有的华贵。

    长发用浅白与淡姿相间的发带扎成蝴蝶扇翅的轻灵,两绺发垂在胸前腹下,让她白嫩的尖尖小脸蛋越发的黛眉清艳,樱唇可卿。

    腰间用一条十指宽盘绣玉簪微雨的腰封,悬着绿萼吐蕊的宫绦压裙,带着绣鹌鹑宝平平安安的香囊,垂着那块明黄色玉佩压裙。

    山重帮自家小姐梳妆好,一瞬间就愣了,她说不出什么变化,只觉得小姐一日日的让人不敢直视了。

    那种美,她只能形容就像看到仙女的感觉。

    凡人看到仙女时,会怎么样呢。

    惊艳,匍匐,以及仰望敬畏。

    是什么时候变成如今的感觉呢,山重挠挠头,似乎觉得就在这几天,但是又觉得小姐身上的气质是一日日累加,就变成这样的。

    确切的说,是小姐自从遇到皇上后吧。

    山重琢磨不清这种感觉就放下了。

    “小姐,您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山重看着前面碎步走着的小姐难得有走这么快的时候。

    孟言茉没有回答她。

    来到皇宫内城正门天武门,城楼上的都指挥使立即前来拜见。

    “公主有何吩咐?”

    这位将军也是出身黑衣卫。

    自然知道福臻公主的意思简直要堪比圣旨。

    “今天你们守住了。一定不能让原文华阁大学士孟公茂大人进了宫来”。

    “遵命”。

    那指挥使心里纳罕,原来的那位孟阁老听说在家里都病的起不来了,

    怎么福臻公主还专门来下了这样的意思?

    孟言茉同样又到神武门吩咐了句,还吩咐那里的指挥使把话同样到最外城的午门给吩咐了遍。

    这样一圈下来,孟言茉走的脚都疼了。

    回到重华宫,叫来引泉:“官帽胡同里是不是派着人一直守着的?”

    听完孟公茂交代的事情后,她就让引泉专门雇的人看着官帽胡同里的孟府。

    “小姐放心。孟阁老一定出不了孟府。只要见到孟阁老出府,那些人有上百套法子,让他赶不了路”。

    雇的人都是京城闲帮无赖子。

    要想让一个病重老头的马车出不了巷子。那真是千奇百怪的法子都有。

    门口泼油啦,上门喊冤啦,贼喊捉贼啦,甚至大肚婆认亲啦这样的让人无语如狗皮粘膏药糊一身的法子应有尽有。

    孟言茉放下心来。就有点犯困。

    她被明耀弄得这几日就没睡好过。

    窝在南书房上的通联大炕上的一角,等着明耀从太庙祭祖回来。登天坛祈福,昭告天下。

    抱着软枕就有点犯懒。

    小小的下巴一点一点。

    迷糊中听到外面上朝,百官朝贺的声音。

    想着等明耀下朝,还得跟他说一说要带着她去东南的事情。

    他要是执意不带她,

    她......

    就自己跟着去。

    南书房和奉天殿也就隔着两扇五丈高的烘漆红铜沉香铁木门,宣扬的礼乐。大臣们高呼吾皇万岁的声音,

    还有远处皇城各个城楼礼炮齐响的声音。

    吵得孟言茉微微皱了皱秀眉,

    不过她太困了,又加上刚才走了那么远的路,就觉得肃扬的礼乐渐飘渐远,

    她靠在宝座背后的软垫子上,

    这样迷腾着的暖意中,正适合小憩。

    她弯了弯嘴角,就要睡着了。

    忽然,就觉得周身陷入一片冰冷中,她刺棱一下就激的清醒了。

    睁着大大的眼睛,第一反应就是长祖父和前世一样在大殿撞柱身亡,并且喊出了那句话。

    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不会的,长祖父是怎么进宫的,难道还会飞不成。

    她放轻了动作,轻轻的穿上自己的绣鞋,似乎害怕碰触到导致事情无法收拾的噩梦开关。

    来到门前,抚着胸口,深深的大吸一口气,然后告诉自己不会的,

    这才透过门缝去看殿中的情形。

    在看到跪着的黑压压的一片各色官服帽的时候,

    她心就急促的跳动起来了,觉得事情真的不可思议的朝着既定轨道在走,

    她不死心,心狂躁的跳动,在看到第五根那盘龙金柱子下,一滩正在蔓延的血时,

    差点骇晕过去!

    她腿一软就跌坐在了金砖地板上,

    可是现在不是心慌,恐惧的时候,她努力的攀住门板站了起来,

    她听到明耀那低沉的声音此时在大殿中响起回荡。

    “这老儿还是这么喜欢沽名钓誉”。

    冷沉中透着浓浓的肃杀,像把人冰冻起来的冷冽。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情节,她却不能再由着这样发展下去。

    她现在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长祖父是怎么进来的,可是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了,

    补救才是最重要的。

    孟言茉理了理衣裙,心再狂跳,手脚都在轻颤,她努力的深吸一口气。

    面色冷静从容的拉开了大门,

    只听“吱呀”一声,她从来没有觉得南书房的门是如此的刺耳聒噪。

    跪着的大臣们虽然想往这个方向看过来。也只是脖子上的筋动了一下,立即就停住了。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能消失隐身才是最好的,

    怎么能做一丝可能会让皇上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呢。

    明耀眯起了眼,看着孟言茉一步步的走向这殿中中|央的地方。

    依着他的性子,这孟家九族都没有再活着的可能。

    他看着底下朝臣一个个抖如筛糠,门外的禁卫军三卫五万人。把整个奉天殿都围了个完全。

    玄奕等人一直看着自己的眼色。只等一个命令,是抓孟家人,还是抓在场的朝臣。

    本来这项选择并不难选。

    虽然两方他都想直接结果了事。可是这个江山不是这样治理的。

    他本来可以一句话就把孟家打入深渊,可是此时他因为一个女人,竟然陷入了这样两难的境地。

    旨意开不了口。

    孟公茂,真的亏他敢说!

    弑父杀兄。这样的罪名,他背了也不算亏。

    父皇之死,他清楚,可是也没有尽力去挽救,他知道自己的心底是怎么想的。

    就像是一棵枯木旁边那颗绿油油的嫩芽。

    枯木只有彻底化成了养分,腾出位置,嫩芽才能享受完完全全的养分。长成参天大树。

    至于杀兄,在知道明辉其实是叫马辉的时候。他对他的血脉兄弟情到此为止。

    可是他孟公茂有什么脸来指责他。

    他撺掇着二哥最后和自己离心离德,虽然二哥最后变成了马辉。

    可是在明耀心里,这孟公茂就是害他失去了二哥的罪魁祸首。

    他的二哥会在小时候,被母后责罚时,给他上药,给他讲史记故事。

    那像个小小的图像,被明耀深埋了起来,

    成了和父皇幼时对他的疼爱一起。

    只当没有存在过。

    孟公茂这老匹夫,从少年时在西北,他谋策过多少起对他的刺杀,

    他看在二哥的份儿上,一次不与他计较。

    不然他也不会对孟言茉后来屡屡试探了。

    这老儿临死还要来泼他一桶脏水,明耀都忍不住要为这老儿竖一下大拇指了。

    明耀看着孟言茉,他的女人,此时如天下最艳丽高贵的花儿般。

    她是来给生她养她的家族求情的吧。

    自己要如何下旨呢。

    这殿里的大臣全部封口,有点代价大。

    罢了,她求的,自己终究要同意的,

    反正他明耀身上的骂名,也不差这一个。

    就不拿孟家的九族来给天下做个杀鸡儆猴的榜样了。

    明耀等着孟言茉开口。

    朝中的大臣,觉得自从那侧殿南书房的大门打开,就像是为这殿中浓的化不开的杀气找了个宣泄流动口,

    他们忽然就觉得能畅通呼吸了。

    特别想忍不住的去看看究竟是哪位神仙人物敢在这个档口出现在这里。

    从南书房出来,难道是皇上的谋士幕僚吗?

    只听说一个有名的,叫成归鹤的,

    跟禄亲王私交甚好,

    臭味相投,

    哦,是知己交心。

    嗯,都是同样的寡廉鲜耻。

    朝臣们压着抖抖索索的八卦小心肝,跪在地上,只能从眼角里看到一片浅紫色华丽淡雅的裙角。

    那飘动起来的裙斓波幅甚至每一步都是同样的微微荡起。

    这是哪位祖宗啊!

    群臣心里苦思不解。

    想着难道是皇上的红颜?

    可是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谁有那么尊贵的身份,那么大的荣宠!

    “孟公茂口言不逊,不能代表孟家的看法。

    以孟家家主令,逐孟公茂出族。

    孟氏子弟听明”。

    孟言茉举着那块孟家家主令,对着朝堂上有孟家子弟在的一小簇的地方。

    这几人是在六部供职的堂官,昔日都是靠孟公茂提拔才能在这奉天殿里有站脚的地方。

    昔日也都是追随孟公茂支持太子的人物。

    明耀接位后,孟公茂倒台病重在家,这几人也都如河水浮萍,碌碌庸庸,

    自然明耀也懒得动他们。

    刚才被孟公茂那番言辞一样吓得瘫软在地,

    以为是脱不了一死了,

    哪里成想,他们孟家真的飞出了金凤凰,

    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拿着家主令到这奉天殿里来发一通疯。

    虽然他们知道孟阁老说都说了,这泼出的污水,一句除族就能免责的话,

    那还要皇权做什么。

    可是他们心里还是犹如绝处逢生。

    这位本家里的九小姐,他们当然是知道的。

    跟随嫡枝老太爷进京初,

    二老太爷还联络过他们,希望为他们家这个九孙女布谋听使。

    他们当时那个嘲讽,只当这本家老太爷,致士了三十年,在扬州给养老糊涂了,到京里来发呆病。

    谁也懒得应付他,都说了说各种难为话。

    私下还以孟阁老为马首。

    再后来,这位九小姐先是被先帝封了侍书女史,他们就觉得这个位子含金量很大,纷纷都到槐树胡同去道喜,

    谁知这乡下来的小姐倒是个张狂的,

    自己的夫人,那九小姐都要叫声婶婶伯娘的,倒是一个不见。

    他们也就懒得非要凑,反正都是姓孟的,

    他们闺女借着这股风,也都是说了不错的人家就是了。

    听说那九小姐家里的胞弟只是娶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妻,他们还在私下笑过。

    这祖孙几人倒都是齐齐的呆子。

    后来知道那来历不明的是文成公主的闺女,他们也觉得有什么啊,

    文成公主是谁啊,

    无非一个病死的公主。

    倒是新帝接位后,这九小姐身价直涨,这前些日子直接被封了长公主。

    脱离了原本孟家,直接入了皇室族谱。

    家里的人都急的个个都想和这位昔日的嫡枝小姐打声招呼。

    槐树胡同里的孟府里的老太爷直接就不见客了。

    他们瞒着阁老,大老远的跑到扬州,去和公主的胞弟,攀热套。

    还有那个公主的闺女,如今的孟家十夫人。

    一对夫妻倒还算个正常人,知道世情冷暖。

    只等慢慢发酵,早晚会受到连带荣光。

    毕竟福臻公主还有个胞弟在孟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