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头吟

乔牧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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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简鸾也不逼他,总归两人已经踏上了同一条船,没有谁先下船的道理。就算真的到时候谁想下船了,捆也好,绑也好,都不放过。

    说起话来竟然叫人忘了时间,马车在将至永安侯府的拐角处停了下来,容玖终于把童简鸾给放开了。

    解开手后的素绢,还有打开脚踝上的桎梏,童简鸾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脚腕。

    无他,麻了。

    容玖在童简鸾离开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就在童简鸾心中窃喜,以为这是舍不得的表现时,容玖便又给了他一份礼物——他狠狠的咬在了童简鸾的手腕上!

    “痛痛痛——死了!”童简鸾要抽-离,发现容玖竟然咬着不松开,牙齿已经渗透了皮肉,叫他觉得连骨头都被啃了,一手抓住车厢门框,指骨都要抓破木头,对容玖的行为目瞪口呆,都瞪出眼泪,才咬牙切齿的问他:“你是属狗的吗?见我就咬!”

    容玖还维持着那个咬着他的手腕的样子,只是头微微昂起,对他笑了一下,那个笑只是简单的将嘴角上扬,眼睛弯弯,却因为沾染了血迹,颇有种暴力美学的味道。

    可那是我的血啊!

    童简鸾欲哭无泪,恨恨的咬着衣角,才迫使自己没有喊出来,心中不断的自我暗示:不就是掉一块肉么,破-菊之痛也不过如此,老子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容玖最终没有把那块肉给咬掉,不过松口的时候差不离了。

    这时候童简鸾痛的满头大汗,跟被人上了一样。

    容玖把肉边缘的血迹舔干净,然后把那块素绢缠绕在手腕上,就当是疗伤了,步骤如此简单粗暴,动作却温柔的要命。

    童简鸾心里决定原谅他刚才的行为了。

    “过不了夜就会好。”容玖看着他的表情解释道,“成人礼的福利。”

    三个字直接让童简鸾老脸一红,成人礼什么的,你果然不知道含义。

    好在他脸皮厚,硬是没有叫容玖看出来他居然脸红了,只说了一句“回头见”,便驱车离开,留下童简鸾一人在寒风凛冽中瑟瑟发抖,心中将容玖来回折腾千百遍,才算消气。

    容玖掀开车窗帘子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他如何不知道这次蓝长钰究竟是为什么才叛国的呢?只是这些东西,要童简鸾自己去寻找,连他以后的路,都要学会自己去走。

    一个合格的君王,其实本质是一头野兽,拥有自己的领土,制定相应的法则;既要学会狐狸的狡猾,又要有狮子的果敢;既要识破陷阱,又要抵御豺狼,否则最后只能被别人吃的骨头也不剩。

    他不可能陪伴此人一生,在最开始就输了一筹,生命长度的不对等,让他只能做对方生命里的一个旅人。

    他并不愿意这样的开始,如果有选择,或许自由是最好的。可是赌局开始的筹码不能由他来定,那么只能保证中间不输,不仅不能输,还要当庄家。

    一个合格的赌徒,应该知道如何绝地反击,用一手不怎么好的牌,得到利益最大化的赌局。

    *

    蓝长钰没办法见到明德帝,只得无奈回到冬园。

    然而冬园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韩寿年与蓝氏姐妹落水之后被救起,之后三人皆昏迷了三日,蓝元宁醒来之后性情大变,沉默了许多,要去北苑看姐姐。本以为是姐妹情深,谁也没料想蓝元宁会拿袖口中的匕首刺向蓝元笙,蓝元笙躲的快,这一刺没有划在脸上,却刺中了大腿。

    如果只是一般的人被刺破双腿,养好了便是,至多数落蓝元宁一顿,然而蓝元笙不算是一般人,她的腿,是来跳舞的,如果想要进宫,那身上是不能留疤的。

    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蓝元宁刺她那一刀,将她整个大腿都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大腿肉嫩,不可能不留疤,况且蓝元宁的匕首上抹了药。

    她被人拖出去的时候嘴上还不停的辱骂,直言“你把我的脸毁了,我就把你的腿给毁了,看咱们谁能拼的过谁!”

    而蓝元笙直接给了她一巴掌,骂了她一句“贱-人!”

    谁能料想昔日还笑脸相迎,相处融洽的姐妹,竟然能有这样惊天的丑闻呢?

    人言可畏。

    很快,两女争一男的戏码便传出来,蓝元笙和蓝元宁的名声都坏掉了,韩寿年醒过来之后直接从冬园落荒而逃,说什么也不娶蓝家的女儿。

    蓝长钰回府便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直接把茶杯摔了出去,韩彤有一张好脸,脑子却根本不值得一提,然而此人深谙一个道理,那便是看人下饭,所以凭借不高的智商,也活到了今天。

    韩彤看到蓝长钰心情不好,不管自己的一对女儿闹到了何种地步,也没有上前去惊扰他,蓝长钰却接到了一个近乎不可能联系他的人联系他,请他前往兰音庵一叙。

    蓝长钰在冬园的书房拧眉看了一天,终于应邀欣然前往。

    发出那封请柬的,正是童书桦。

    隔了二十年的恩怨情仇,终于该清一清了。

    这封请柬,便是容玖分别给两人的。

    那日天正好,雪过初晴,阳光映照大地时光反射回天空,竟叫人觉得炫目的不得了。

    蓝长钰想了想,还是穿上了白色的锦袍,当年和童书桦相遇时候穿着的衣服的颜色,只是再回忆那时候,心中除了那个出色的影子,竟然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并未跟身边的近侍说这些事情,只道自己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便独自出门了。

    兰音庵还是那日的破败,过了这么些时日也没有变过。蓝长钰来过这里,却也不记得当时童书桦在哪个地方,便找人过来问了一下,才抬步朝着那地方去。

    他走到一间角落里的屋子,并未敲门,或许心中不想和童书桦客气,径直推开门,看到了那个背影。

    童书桦那时正在敲木鱼,听得身后连门也不敲的人,心中不知道该冒出来什么感情,本以为会愤怒的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却发现根本无力做这样的事情。

    “你找我什么事情?”蓝长钰看童书桦好好的,根本不像信上所说的那样半步踏进了棺材,心中隐隐有被骗的愤怒,但因为中间十三年没有见面,便当对方是陌生人,给了一份属于陌生人的尊重,发现屋子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只得站在门口,阴沉着脸问她。

    他以为童书桦叫他过来只是让他看看如今的状态,两人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撕破了脸,如今竟然能伪作和和气气在这里说话,也不得不说是一件惊异到诡异的事情。

    “你如今连半句话也不愿同我说了么?”童书桦起身,缓缓转过来看着蓝长钰,看到他如今这营营汲汲的模样,心中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不由得阿弥陀佛了一声,暗道自己果真未曾褪去红尘世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