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取血

乔牧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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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玖闻言顿了顿,脸色没有变,只是侧了侧脸,轻声道:“那便辛苦几位了。”

    这正是皇帝身边的暗卫。

    “公公说笑了,一起为陛下当差,是天大的荣幸,怎么能叫辛苦?”那人滴水不漏的将容玖的话堵回来。

    容玖提高自己的声音:“来人!”

    很快有他的心腹过来。

    “将昨日缉拿那人交由这位大人。”容玖声音略为尖锐,正是典型太监的典型声音,他的表现一直这样无懈可击,从七岁到二十七岁,整整二十年,他已经做到炉火纯青了。

    “麻烦公公了。”那人轻声说话,末了又加了一句,“公公还是进宫向陛下解释一下,为何昨日三更不在宫中的缘故吧,陛下今日,气色不太好。”

    容玖这下终于从原来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变作了诚恳的笑,笑的情真意切,当得起一句“色若春晓”,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多谢大人指点。”

    那人随即消失,好似从没有出现。

    容玖深吸一口气,这次声音转低,“来人,换宫服,我要入宫。”

    没有一刻,他便骑着马,直接打马进宫了。

    容玖策马扬鞭入宫门,一路上见到他的人无一不跪,诚惶诚恐,容玖面色甚是威严,什么话都没说,把那些人吓得半死,心想这位千岁爷真是叫人怕极了,哪怕长得玉面郎君模样,也挡不住他心狠手辣给人留下的印象。

    陛下在炼丹房打禅,容玖进门的时候声音非常轻,还是惊动了这位帝王,他眼皮子一抬看见容玖,也不吭声,容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跪了许久。

    他进来的时候还是清晨,皇帝打禅之后又吃了顿饭,吃完饭之后继续打禅,叫他跪了许久,直到中午才又睁开眼睛,好像才看见这位权倾天下的九千岁,好像不知道对方已经在这里跪了近两个时辰,只是缓缓道:“容玖,你太叫朕失望了。”

    容玖立刻以头抢地,“奴婢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帝笑了,“看来是朕近日太过于放纵你,以至于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容玖微微阖上眼睛,然而不过片刻他便睁开,声音似是毫无波澜,目光也似古井深潭,只是有心人便能听到其中委屈,“奴婢愚钝,是奴婢僭越了。”

    “僭越?”皇帝被他用的这个词吸引,“你哪里僭越了?”

    容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挺直上身道:“太殷圣祖曾有遗训,道我朝皇室需得立男后。奴婢见那日陛下夸奖了蓝家长子,便不由得想要揣测圣意,心想那人品行需得查上一查。未曾想到奴婢一叶障目,舍本逐末,本应一心伺候皇上,竟然想着去拿什么消息邀功,也因此不知有人闯入青莲居刺杀,延误了将这人交于圣诏狱的时机,更没有尽职伺候好皇上,是奴婢的错。”

    说罢他又磕了三个头。

    皇帝听得饶有兴致,“可有人告诉朕,你意图包庇此人,是前太子旧党,叫朕彻查你。”

    容玖蓦地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置信,之后自嘲的笑,“这人倒是觉得奴婢有大能耐,可奴婢父母双亡,因贫入宫,一介残废之躯,能有今日之殊荣,全是陛下之赏赐。常言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奴婢是为什么要放下这天大的殊荣,去和什么逆党勾结?”

    他连前太子旧党这五个字都没有用,而是用了皇帝最喜欢的逆党二字。

    逆党,这两个字完全颠倒是非,现在的皇帝成了正统,那什么前太子旧党,不过是逆党而已。

    你看,言语的艺术就在于此。

    皇帝听了果然脸色有些舒缓,“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你了。”

    容玖又是一跪,诚惶诚恐道:“奴婢惶恐,是奴婢没有尽到职责,玩忽职守,胡乱揣测圣意,陛下明察秋毫,一视同仁,乃是明君之为,何来错怪一词。奴婢自请杖责降职,以儆效尤。”

    皇帝终于笑了,随意的挥挥手,“起来吧,你倒是舌灿金莲。”

    容玖也笑了,雨过天晴一般,“奴婢谢陛下恩典。”

    皇帝眼睛一转,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近来身体如何?可会像从前一样因放血而危及生命?”

    容玖毕恭毕敬,“奴婢谢陛下之前赏赐,如今进补正好,只要没有放血过多,奴婢便能补回来。”

    “那便好,你去张天师那边放足血,他昨日道上次的已经用完了,正好今日补上,朕觉得丹药甚是有用,近日花白之发有重归乌黑的趋势,你的功劳很大,放血之后可以领半月假,朕不用你在身边伺候。对了,想要什么直接批条子去吧,朕现在也不管那些凡尘俗事了。”

    容玖柔声道:“是。”

    他前往张天师行功房的时候脸色如常,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倒是天气越来越冷,大红狐裘之下,只叫人觉得他脸色愈发的苍白如玉,晶莹剔透。

    张天师正在闭眼修炼,听到有动静,也不睁开眼,只是吩咐:“自取三碗血即可。”

    “三碗?”容玖看着那放在梨花木桌子上的玉碗,“是不是多了点?”

    张天师听到这话睁开眼睛,看向容玖好像能穿透他的表面看到他的骨子里,“你时间不多了,自然是要奉献给陛下的,三碗不多。”

    容玖缓缓将气呼出来,只道:“尊卿所言便是。”说罢也不废话拖延,直接掏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道口子,往玉碗里放血。

    张天师闻到血腥味倒是静不下来心来,像是看到唐僧肉的妖怪,细细品味眼前一亮,“如今那东西又是浓了。”

    容玖只是冷脸看着他,“是么?”

    “你这些日子有了长进,是遇见什么人了吗?”张天师从榻上下来,在容玖身边打转,自顾自的推测,“你寿数本应二十岁便止了,是谁给你续的命?”

    容玖轻声一笑,“你我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些事情,我没必要告诉你吧。”